渝州鬼域,尸洞深处。
预料中的人没有出现,原本在尸洞中的大量鬼面具也失去了踪影,这点小插曲没让巫嵘在原地迟疑太久。他起身走向尸洞深处,曾经发现石板的房间。木门早在上次的时候倒了下去,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半点变化,就像巫嵘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老式陈旧的家具,厚厚一层灰尘,卡在正对门口的木椅上的,干瘪僵硬的尸体。
不,不一样。
苍白诡异的纯白面具扣在尸体的脸上,这个方位正对门口,它就像直勾勾盯向巫嵘一样,漆黑空洞的双眼仿佛直通深渊。
巫嵘横刀在前,眉心紧拧。虽然直觉没感到危险,但眼前毛骨悚然的场景已足能让所有人提起万分警惕。
鬼面具为什么会戴在尸体的脸上!
咔,咔咔……
寂静无声的尸洞中,任何细微声音都会被放到最大。骨节间摩擦的声音就像缺少润滑的老旧零件艰难重新开始运作,极缓慢的,戴着鬼面具的干尸站起来了。动作间他身上干瘪松弛的皮肤被椅子挂住,毫无弹性如纸般脆弱的皮肤被直接撕开个从腰部直到小腿的惨烈伤痕,皮肤跟破口袋似的松松垮垮垂在那里,露出内里黑红僵硬的肌肉。
等到尸体终于站稳后,它并没有走向巫嵘,而是踉跄转过身去,摇摇晃晃向房间更深处走去了。
鬼面具在操控这具尸体。
这是要他跟上去吗。
巫嵘迟疑一瞬,尸体突兀消失在黑暗中。他眉心一皱,快步跟上。走到尸体刚消失的地方才发现,在这个房间的深处竟有一扇开在地上的暗门,狭窄水泥楼梯径直向下,苍白面具在黑暗边界一闪,随后被黑暗吞没。
石板在发烫,除了第一幅被裂痕破坏的画面以外,另外两幅画上不知道用什么颜料绘制的花纹再次亮起,却是一种黯淡的深红色,像是铁锈。冷风从地下吹来,带着冰冷泥土的气息,隐隐泛着腐朽血味。这种气味巫嵘曾经闻过,正是他第一次来到尸洞时闻到的气息。
只不过当时的他以为这是尸洞中的腐肉传来的,没想到源头竟然在这里。但最让巫嵘惊异的是,他感到自己和大鬼之间的灵魂契约泛起微波,这下面竟然有英雄遗物存在!虽然大鬼目前留在鬼域,这种感应比较微弱,但巫嵘不会认错。
咔哒。
苍白面具再次出现在黑暗尽头,只剩骨头的下颌开合碰撞,发出咔哒声响,似是在催促。不再犹豫,巫嵘走下台阶。
一路上没有任何灯光,只有石板泛起的微弱光亮。将阴气聚于眼瞳,巫嵘开了阴阳眼,黑暗对他来说不再是阻碍。奇异的是,这里非常‘干净’。明明上面就是曾死伤无数的大隧道防空洞,但这一路上巫嵘没看到半点阴气怨念的存在,像是刚被超度过一样,干净空荡的惊人。
楼梯并不长,当苍白面具晃晃悠悠再次消失的时候,巫嵘也看到了楼梯的尽头。这是个不算小的地下室,比楼梯上的房间更大些。被鬼面具操控的干尸站在房间正中,一动不动。
在它面前是小半人高的八角形石质建筑,看起来像一口井。巫嵘明白这一路上究竟为什么没有半分阴气怨念了,无比纯正清圣的威严气息从那口井处传来,这种感觉就跟当初他在梦里听苦禅大师念经的感觉一样,却有细微不同。
那口井处有属于天师的法器,能威震一方,驱邪镇魂。
当啷——
鬼面具掉到了地上,那具干尸悄然崩溃,散作一地粉尘。尘归尘,土归土,他已经死了几十年,支撑他行动的是鬼面具,是菱形石板,也是因缘巧合保留的一缕不甘怨念。这缕怨念到法器旁就被自然净化超度了,不仅是干尸,源自天坑的鬼面具也从中裂开,灰暗下来,就如一块普通粗糙的石头。
鬼面具一路把自己引来这里,不可能就为了自杀。而到达这里后,巫嵘能感到那缕灵魂波动越发强烈,强烈到如果不是他先用契约命令大鬼呆在原地不许动,恐怕大鬼会直接瞬移到这里来。
英雄遗物就在这口‘井’里。
干尸与鬼面具的消散让巫嵘更加警惕,收起石板,他指尖燃起金红火焰。源自傅清的正阳火熊熊燃烧,阳刚清正的气势瞬间驱散了法器对他隐隐造成的威压。巫嵘警惕四周,缓步向前。当距离井边还有十步左右时,火焰摇晃,似是被风吹动,与此同时巫嵘隐约觉察到自己仿佛通过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薄膜。
这是阵法,就算有人意外闯入也会被阵法迷惑,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井的面前,最后只能原路返回。唯有专人才能进入这里。
巫嵘能进来不是因为石板,而是因为……火焰。
甫一进入,巫嵘就感到了那刻入灵魂深处的熟悉气息。阵法内景象与之前所见截然不同,古老破旧的八角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用纯白玉石雕刻而成的,半人高的小型风水塔。朱砂以风水塔为中心在地面上向外绘制出八卦阴阳鱼,玲珑镂空的塔内隐约能见样被黄纸包裹的巴掌大物品。
那就是英雄遗物。但巫嵘的目光却没落到它上面,他全部注意力都在盘膝静坐在风水塔前的那个白色身影上。
“傅清……南?”
道士一袭纯白道袍,约莫二十多岁。脊背挺直如竹。他双目闭合,面容冷峻,嘴唇不点而朱。乌发用竹簪束起,几缕垂在耳畔,称得他肤色越发苍白。
那熟悉的面容一瞬间让巫嵘以为是傅清,但眼前天师更加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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