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单桅船沿着海岸缓缓前行,这段航路礁石嶙峋,暗潮汹涌,前方更是崖壁高耸,看着就不像是个港口。
站在船首,青年皱起了眉头:“爹,咱们真要去投那赤旗帮?突然冒出的船帮,谁知打的什么主意?若是势大欺人,咱们怕是要吃亏啊!”
那年长者摇了摇头:“东宁的事,你也听说了。这赤旗帮让十数村免了盐税,又贩粮收海货,名声颇为不差。如今海贼作乱,咱们有船也没法出行,还是得投靠一支船队才行。”
“可赤旗帮不是船队,是个匪帮啊!”那青年急了,“若是裹挟了咱们的船,说不定会干出些什么!”
“夺了船只,洗劫村子?”那年长者摇了摇头,“若是这样的匪帮,岂会有人帮它说话。”
那青年顿时哑然,是啊,这赤旗帮风头正劲,连他们这种不在东宁的人,都听说了不少故事。其中抗税之举更是让人心弛神往,连官府摊派下来的苛捐杂税也能一力顶回去,说不定有多大势力呢。
一想到这里,青年急躁的心就稍稍平复了些,想了想,他又道:“不过咱们此去还是要小心些,跟着他们走一次合浦无妨,却不能轻易入帮。若是受了牵连,被官府缉拿可就糟了。”
这话听着有理,实则上不了台面。现在海边是什么局势?镇海大将军都被杀了满门,还有几个敢带兵剿的?这赤旗帮正是瞅准了机会,才敢威胁县府,光这份心思,就不是简单人物。反正这年头单独出海是越来越靠不住了,总不能只跑番禺卖海鲜吧?想要靠海吃饭,就必须找人投靠,除了这赤旗帮,一时还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父子两人各怀心思,倒是都安静了下来,正巧船也顺风,不多时就绕过了险滩,瞧见了山崖后的景象。
看到前面景象,那青年猛地睁大了双眼,这里还真有个港口!不是那种大港,而是只有一条木码头的私港,六条海船泊在前方,还有无数小船在码头来回忙碌,似乎在装卸货物。
“竟有这么多船……”那青年喃喃出声。光是单桅船也不算什么,竟然还有一艘鹤立鸡群的双桅大船,而且每艘船上都插着红旗,看起来气势非凡。
那老者舒了口气,低声道:“等会儿你别乱说话,一切都有我来。”
亲爹的话怎能不听?也是被这场面镇住了,那青年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船还没到码头,就被几艘小船拦住。问过了话,父子俩被请下了船。那青年还有点不甘愿,想要多带几人,他爹却挥手拦住了:“你就一条船,能打得过人家吗?跑都不跑不了,何不做的大方些。”
于是他们父子俩一个随从也没带,就这么上了岸。当看清楚岸上情形时,两人心底更是一惊。虽说目所能及只有帐篷,草屋,显然是个刚刚建起的临时营寨,但是营地里的人精气神瞧着就不俗。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灰黑衣裳,腰缠红布,举止干练,远处还有不少挥刀舞矛的,正练的热火朝天,瞧着都觉得杀气凛然。
这些人还练武啊?那青年看的眼热,却也不敢耽误正事,只撇了两眼,就跟着父亲进了大帐。然而人进来了,脑子却还没转过来,还想着能统帅这么群汉子的该是何等人物,那引路人就对二人说,坐在主位的少年郎就是赤旗帮帮主。
青年整个人都懵了,张口就想说什么,他爹眼疾手快拉住了人,赶忙向上座行礼:“我乃阳下县二钟村人,名叫钟平,这是犬子钟大亮,参见帮主。”
那俊俏的少年郎微微颔首:“钟船长带船前来,可是想随吾等一起出航?”
钟平赶紧道:“正是,吾等早早就备了货物,想去合浦,却苦于海上贼人太多,不知帮主能否开恩,容吾等随行,份子钱好商量的。”
“自备货物的话,需支付货款的两成,且海上须得听从指挥,不可脱队,亦不能乱了阵型。若是回程愿替吾等运货,还能再给你们六十两作为报酬。”伏波干脆道。
钟平还没答话,钟大亮先吸了一口凉气,还能倒找他们钱?他们一船货物也不过值三百来两,两成差不多是六十两,回程帮他们运货,也能得六十两?!就算对方货多,他们也可以进些金贵轻便的随船带回啊,这样不就能把花出去的钱全都补上了?
钟大亮想的是能赚多少,钟平却沉吟片刻,突然问道:“那若是来回都由贵帮备货呢?”
这就是出船出人,帮着跑腿了。一般来说风险更小,赚的也会少些。
谁料对面那少年郎摇了摇头:“不入帮者,不能如此。”
钟平一下住了嘴,连入帮是什么待遇都没追问,钟大亮却紧张起来,忙叫道:“爹,不可啊……”
这群人说着好听,还不知要做什么买卖呢。若是因为点钱财就上钩,岂不要遭?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那少年帮主身后的男人扶住上前一步,厉声道:“赤旗帮也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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