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心俱疲,后面干脆找了一个屋檐蹲了下来。
宫殿的门紧紧关着,他太累太冷了,只能先这么歇会儿。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样就能比较保暖。
眼睛都已经哭得很痛了,沈眠把眼泪憋回去,准备坐会儿再继续找路。
可他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腿也跟灌了铅一样有千斤重,他根本走不了路。
沈眠想就这么睡下去算了,但他又好冷,冷的全身都没知觉了。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要是楚迟砚能回来找他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用死了。
他从靠门坐着的姿势,慢慢滑倒在了地上,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嘴唇冻得发紫,不停的发着抖。
楚迟砚出现的时候,沈眠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虽然他看不清楚,但他能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楚迟砚。
楚迟砚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眠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很有可能是没有表情的。
可能自己死不死,他根本都不在意。
虽然沈眠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于楚迟砚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当初楚迟砚将他从深渊中带出来,可能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但他很排斥这样想,他想把楚迟砚的目的想好一点,这样的话,自己就不是没人在乎的了。
楚迟砚站着就不动。
沈眠只好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努力的拉住他的衣摆,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冷……好冷……”
许久了,久到沈眠的手都撑不住想放开的时候,楚迟砚终于蹲了下来,伸手将沈眠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的怀里很热,沈眠一来就往他怀里钻。
他的头很痛,但也不是没有意识。
只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他把脸都埋进楚迟砚的胸膛,找到了唯一的热源,他太需要了,就像在沙漠中快渴死的时候,终于看到的一点水源。
他把楚迟砚当做救命的稻草。
楚迟砚抱着沈眠就跟抱小孩儿似的,沈眠不重,也很小,全身冷得跟冰碴子一样。
他是在罚小皇帝,要让他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本来是打算让他在外面待一晚上的。
到底是怕沈眠冻死,还是来找了。
沈眠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寻求庇护。
楚迟砚去亲他的嘴和眼睛,手放在背后给他输送了一些内力,问他:“知道错了?”
沈眠忙不迭点头,声音都是闷闷的,像是在哭一样:“我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以后、以后……我不会……”
他都没勇气说完,楚迟砚我不怪他。
只要知道错了就好。
不给教训,下次总会再犯。
可沈眠好伤心,明明他一开始就在给楚迟砚道歉,他认错,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问陆准,但楚迟砚完全不做理会,偏就要惩罚他。
沈眠心里真的好难过,铺天盖地的疼,那种疼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他们白天的时候还在一起玩儿雪啊。
他用雪打楚迟砚,楚迟砚都没生气的。
为什么现在又要这么狠心。
他想不通,也不想再想下去了。
他很累,却还是趴在楚迟砚肩头小声的哭。
楚迟砚也没说什么,抱着沈眠回了宫。
沈眠发了高烧。
烧的神志不清,手上还有一点冻伤。
又红又肿又痒。
本来应该待在行宫好好养病的,但楚迟砚要上朝,他不能因为一个沈眠荒废朝政。
也不管沈眠是不是发烧,不管他有多难受,就带着人上了马车,回去养病也是一样的。
马车里是暖和的,沈眠烧的昏沉,手又疼又痒。
楚迟砚没和他一起坐,他只能靠着马车。
脸蛋儿都烧的红扑扑的,眼睛里含着水,清澈又可怜。
他安静的坐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到处看。
他知道楚迟砚还在生气,除了昨晚上去把他带回来,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他也不敢说,只能小心再小心。
早知道就不该出来玩的,他太笨了,总是会说错话。
他挠了挠手。
然后发现越挠越痒。
越痒就越想挠。
沈眠把自己的手都挠红了,往常素白的手指又红又肿,一点都不好看了。
“不准挠。”
楚迟砚的声音突然间插了进来。
沈眠被吓了一跳,然后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他,果然就不敢再挠了,虽然他很想挠,因为真的很痒。
楚迟砚的脸色依旧是冷冷的,沈眠不敢说话,看着他坐过来,拿出了一罐药膏给自己抹。
冰冰凉的药膏抹在手上把痒和痛都缓解了不少。
但沈眠就有点想哭。
如果楚迟砚没管他他不会想哭,但现在楚迟砚给他抹药了,他又有点想哭了。
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滴在衣服上看不见了。
啪嗒啪嗒。
楚迟砚抹完了药,淡淡道:“如果不想要眼睛就可以继续哭,我不喜欢看你老是掉眼泪,眼睛长来如果只是用来哭的,那它大可不必存在了。”
一听这话,沈眠又吓得不敢哭了。
一抽一抽的。
楚迟砚转头看他,神色冷淡。
沈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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