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的第二晚,乐知时和宋煜在那个拥有漂亮落地窗的浴缸泡了很久的澡。
窗外狂风骤雨,却又拥有很闪亮的霓虹,乐知时背靠在宋煜怀里凝视窗外,感觉在凝视一个精致的圣诞玻璃球,里面的景象很不真切。
后来宋煜从后面扶住他的下巴,温柔地让他仰头,又低头吻上乐知时的额头,他又觉得,不真切的是自己。
他们才是被困在玻璃球里的人。
晚上睡觉前,宋煜坐在床上,说想听乐知时念日记,本来只是说说而已,乐知时竟然真的拿出了日记本,而且不止一本。
“你跑这么远为什么还要带这些?”宋煜从摊开的好几个本子里随意拿了一本,翻开来看。
乐知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以为你还在外面工作嘛,万一你又睡不着呢,如果你打电话给我,我就可以给你念。”
宋煜看似随意地问:“如果我不打电话呢?”
“那……”乐知时抿了抿嘴唇,又假装轻松地翻开一页,“那就背回去呗,又不重。”
没过两秒,乐知时又自顾自说,“但是你应该会给我打电话的,我觉得。”他用一种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宋煜的语气强调,“宋煜,你睡眠质量真的很差。”
他没想到这种无可反驳的事实也会遭到宋煜的反驳。
“我不是睡眠质量差。”
“那你天天让我念日记。”
宋煜低着头,捏着乐知时干净修长的指尖,“那是因为很想你。”
乐知时没想到他突然之间会这么直白,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结巴,“那、那之前你还吃那个褪黑素。”
“一样的原因。”宋煜轻声说。
或许还有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的『迷』惘和煎熬,毕竟对宋煜这种恨不得能将计划按时按刻定好、按部就班完成的人来说,确定是最重要的。
不可能的单恋也不至于这样痛苦,起码[不可能]就已经是确定的了。但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有可能、但又会把彼此拉入深渊的感情。
乐知时很轻柔地吻了吻宋煜的侧脸,“我也很想你的。”
他又很低声说,“我都已经习惯想你了。”
挑了一篇看起来傻傻的日记,乐知时念给宋煜听。
“我今天在小卖部遇到了小煜哥哥的同学,其实我是没有钱的,我好穷,是同学要我陪他去买辣条,然后小煜哥哥的同学说我可爱,并且送给我一小包旺仔牛『奶』糖,我的同学也送了我半包辣条。”
宋煜一边听,一边翻看手里的另一本日记,和乐知时念的不太一样,这一本日记似乎是他初一写的,字都变好看了很多,不再歪歪扭扭,看得到成长过后的痕迹。
[今天开学了,班上的同学人都很好,放学后他们还约我去喝『奶』茶,但是我没有很开心。]
乐知时继续念,“虽然我没有钱,但是幸好我有哥哥,所以我可以免费得到一包牛『奶』糖。”
宋煜低头看下去。
[为什么不让我叫哥哥呢?我不明白,还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难道这么不希望做我的哥哥吗?
放学后我和蒋宇凡在『奶』茶店门口,看到哥哥在书店买教辅,明明他也看到我了,但是还是直接走了。我感觉自己的心破了一个洞,明明我喝了很多甜的『奶』茶,但是我感觉不到,可能全都从洞里流出来了吧。
一点也不甜,我觉得又痛又苦。
想回。]
“好好笑啊,我怎么从小就喜欢白嫖。”乐知时翻开另一页,思绪还在这一页上面,“我记得我小时候去公园总有人想给我吃的,但是大部分我都不能吃,我太可怜了,老天爷给了我一张很好骗吃骗喝的脸,但是收走了我可以随意开吃的技能。”
感觉宋煜一直没有反应,乐知时侧过脸,抬头看他,“你在听吗?”
宋煜嗯了一声,合上了手里的那本日记。
“那还要念吗?还是直接睡觉。”
宋煜『摸』了『摸』他的脸,“睡吧。你嗓子还有点哑,不念了。”
乐知时说好,然后躺下来,催促宋煜关灯。外面风声很大,大得有些夸张,仿佛这栋华美的高楼也有可能瞬间被风卷走,或是倾塌,一切都是岌岌可危的。
屋子里的灯一盏盏暗下来,宋煜没有全熄灭,他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面对面和乐知时躺下,无声地凝视乐知时的脸孔。他总是下意识思考怎么才能规避风险,但最后还是任『性』地把一切都拉到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的局势下。
他很想知道,该如何在父母面前把乐知时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不被他们惩罚,但又认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单方面的哄骗,可以被原谅。
任何后果宋煜都可以接受,但他不想乐知时承受。
不想看到乐知时再在日记里写下,[想回到在一起之前]。
为此,宋煜甚至开始想如果。
“乐乐。”
听到宋煜喊他,乐知时睁开眼,也往宋煜那边挪了挪,声音里带着软软的鼻音,“嗯?”
“如果我没有和你在一起。”
他甚至没有将问题问完。
乐知时不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是他已经想到的其他假设,还是直接问“你要怎么办”,但这些对乐知时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乐知时不说话。
他很少不回答宋煜的问题。
在看到乐知时眼圈发红,眼神躲开他、看向其他方向,看到他因深呼吸而起伏的胸口,宋煜没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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