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甭跟我说家里有婢仆!下人能有我细致,冷的,热的端到嘴边儿,脏的臭的上手就收拾,孝顺这事儿全凭闺女,媳妇啊,都是面上情。”
圆嘟嘟的潘八巧难得霸气一次:“是呀,没得洗三都不给孩子过,这就是你两口子不对了,人家下凡一次,你看你俩这两张脸恁酸?咋?不愿意啊,不愿意给我啊!我家不嫌多……”
很少说话的丁鱼娘先是使劲拍炕头,看大家看她,这才使劲按下肚子,表示自己不会生了。
表示完,人家抢了孩子就要走,却被成先生拦住赔情道:“过……过过,是我的不是,太太奶奶们就饶过我这次吧。”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低头看了一眼便一动不动了。三天了,他一直无法面对这个孩子。
他终于看哭了,半天才更咽到:“她,她可真,真丑啊……”
七茜儿过去拍了他一下:“哎,你哭啥啊?赶紧给预备起来。”
成先生抱着孩子抬头,呲牙笑笑道:“哎哎!这就预备起来。”
成家没有预备东西,可七茜儿爱子,没生都给孩子预备了好几套。她命人回家抱来一个上好的檀木盆子交给成先生。
要说,这成先生也有意思,要么一眼不看,看到了,别人就插不上手了。
一切人都坐在那儿看这个男人忙活。
他自己下灶点火,攀爬在家里的药柜,寻最好的陈皮,艾叶,花椒,金银花,益母草烧水。
等到水煎熬好,他怕客人走了,就急切的拿着一把折扇,对着一大檀木盆子热水呼扇,就累的满脑袋都是黄豆汗往下淌。
老太太怕成师娘有月子气,就拉住她的手安慰:“我的儿,你可不敢心里记这些乱七八糟的,这男人心粗,头回当爹的时候都生涩,全都这样,以后慢慢就好了……”
成师娘点头,拉住老太太手笑着说:“哎,不怪他,就是给您老添麻烦了。”
老太太给她拉拉被子,摸摸她头发笑说:“添什么麻烦,在咱这条巷子,谁家的事儿都是自家的事儿。”
她这话说到了成师娘的心里,成师娘便扑到了老太太怀里说:“老太太,我是个没爹没娘的,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福分,才落脚到了咱亲卫巷,跟你们这些善人做了邻里,成了,成了自家人……以后啊,要是我有那点做的不太好,就劳烦您多多照顾些……”
老太太噗哧一声笑了,拍着她的背说:“呦,做了娘的人了,还会娇了?好,照顾,照顾,照顾你!只要在我脚跟前的孩子,那就都是我老婆子的娃儿,你是头回做娘,以后啊,就好了……”
成师娘看着来回忙乱的雪姑点点头。
洗三盆被放在屋子中央,周围放满了大家带来的桂圆,葱,长生果儿……新生的婴儿酣睡中被剥的光光的,她被众人围绕,缓缓被放入水内……
那一声声祝福便响了起来:
娃娃你洗了三,身体壮如山。
娃娃你洗了三,住个大绣楼。
娃娃你洗了三,秀发如墨油。
娃娃你洗了三,以后嫁王侯……
嘹亮的婴啼在亲卫巷的上空响起……
农历四月二十九,黄道司命,虎日冲猴,十二神开日,最吉入殓,安葬。
这日清晨,刑部尚书卫济台带得力助手唐九源皆身着红衣,立在大梁宫南门口子。
他们在等首犯苏白鲤投案。
大梁皇帝杨藻今日也着红衣,头顶红布早早就等候在城楼之上。
秋日才是问斩日,然而,天下才有多少医者,再关下去,大梁扛不住大事了。又的亏白石山苏白鲤送信自首,朝廷上下便齐齐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台阶,了解这段恩怨了。
虽今天是钦天监千挑万选的合适日子,皇帝依旧不放心,他就侧头问孟鼎臣:“苏白鲤今日真的会来?”
孟鼎臣没有穿红衣,却难得穿了过去的僧衣,手拿佛珠捻了一个早上。
时至今日,郎中越抓越多,可死可不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白石山早就散了,可用于战事死于白石山毒粉之下的大梁军数万冤魂,还在这个帝国上空盘旋不去。
过去白石山是前朝手里的利器,这把利器总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梁万民眼前被今朝折断。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律法案子,而是牵连到国家颜面的大事。
国家骑虎难下,帝王骑虎难下。
法的平,是要捍卫的。
想到那信中所言,孟鼎臣确定点头:“陛下安心,苏白鲤定会来。”
皇爷点点头又问:“不会让人替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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