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扭脸喊百如意:“儿,你,你过来,给你爷磕头。”
百如意走过来,认认真真的跪下给姚春风磕头,喊了一声爷。
姚春风本一肚子小心眼子猜忌人,他老儿子有铺面,还有燕京面阔五间宅子一套,银子也不少,这是被亲戚吸血来了?
结果一看这孩子的脸,恩,他满意了。
凭百如意这张脸,那就是九郎娘家把什么都给她考虑到了,脸都毁了的人,他还就是个偏门的命数。
心里满意,姚春风便把怀里早就预备好的银嘴儿二两酒葫芦拿出来,弯腰给百如意挂腰上笑说:“好!这小子好,嘿嘿,我瞧着顺眼了,哎呀,对缘法了。”
说完又扭脸对霍五蓉道:“老儿子,认到你的名下了,以后就当人亲儿子,可得好好待人家知道不?这孩子眼神清亮,我看着就不错,你先别放他四处跑腿儿,你才多大,且有奔波劲儿呢,咱团头的孩子不科举,可总要读些书,送他去读书,啊!一定要读书明理。”
霍五蓉笑:“哎,知道了爹。”
总算说人话了。
她喊这一声爹是情真意切,直到这时候,七茜儿心里才有了五蓉跟自己不是一家人的感觉。
摸摸百如意的头,姚春风就笑着说:“大孙瞧瞧,咱这葫芦挂上,人就体面了,出来进去那就是个人物了,你是我们的传人,以后你要争气,要给你娘,给你爷我赚酒喝呦。”
百如意笑着应了:“哎,孙儿记住了,以后好好孝顺娘,孝顺爷爷,给你们赚酒喝。”
这一句爷,就喊的姚春风心酸,他自我奚落般道:“嘿,这人的福分,老天爷就爱拐弯给,逗你玩一般。你爷爷我这辈子是没亲儿子的福气了,也算!都是好孩子。
这葫芦还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几个端正东西,而今不好找了,都种粮食了谁还养葫芦啊,这不,昨晚我连夜封的蜡,好孩子……可不敢离身,知道么?”
霍五蓉也点头说:“恩,这内城还好,外城野人多,出来进去,看到这个葫芦知道你是我们家孩子,就没人敢动你。”
众人好稀罕的看着那个小巧的酒葫芦,百如意也是不停的抚摸。
姚春风却摸着百如意的脑袋,语气满是爱惜说:“等你大了,爷再给你刻牌子,咱做团头的这辈子要说缺啥,啥也缺,人还有个知足的时候?嘿,可咱独不缺好酒喝,你把你的葫芦挂稳当了,待大了顶门立户,就要你娘的这个三两三的。
若你有造化,说不得我这个一斤的就是你的了,可丑话爷爷今儿也要给你说清楚,团头家的人,一辈子要守三件事,孝顺,公正,诚恳,你要是违背了……”
这话没说完,坐在一边儿的唐九源便哧的一声笑了。
姚春风这才想起,人家刑部的老爷才公正呢,他这个算什么。
当下老脸就有些红。
常连芳就看不惯这个酸汤,一伸手挂住他的脖子就把他挂到一边儿去了。
百如意却态度肃正,先慎重应诺,跪着又给姚春风磕头,等人家受了礼,承认了他这个人,他心里就莫名生出一股子情绪来。
不到一年的功夫,他这双手先是握笔,接着讨饭,继而握刀,现在又接了个酒葫芦……也不知道以后会接什么。
一番仪式完成,那边又上了几色劝酒的菜肴,姚春风这次坐在了正位,因陈家重视五蓉,他便有了胆,把自己放在了长辈的位置。
待陈大胜拿起酒瓮要给他满上,姚春风却得意的一伸手,拿起自己的酒壶笑着说:“几位,旁个好东西咱做团头的没有,好酒就私藏一些,来,这还是我爷爷那一代留下的,都尝尝。”
说完,他打开酒葫芦,挨个给大家满上。
这酒果然好,一入酒碗,真是少有的清澈透明,酒花就翻了起来。
等都倒满了,这老团头抬手:“诸位大人尝尝?”
老刀们是吃不出好坏的,可是常连芳将那一口酒喝下肚,先是感觉这酒入喉顺畅,接着酒水入肠,便泛起一股子极舒畅的不烈不涩的暖和气儿,那气儿在肚里团团一转又化作千万条劲道,竟将血脉里病气都去了般的又将酒意送了出来。
待那皮子上星星点点冷汗被老酒激出,压抑不住心里的痛快,常连芳便呼一声:“呃~好酒!”
说完探手要动人家老团头的酒葫芦。
可这位什么心眼子,就把那酒葫芦一倒转,竟是一滴都没有了。
“嘿嘿~没了!”
有的人先天一张弥勒面,喜滋滋的就讨人喜欢,常连芳喜欢这样的人品,便毫不顾忌身份的一探手挂住他的脖子道:“别呀~别的不敢说,燕京这地儿爷不跟你放狂话,皇家的事儿,差事上的事儿,你别提,我不管,可其余的,我这个名儿还能值几分薄面,也不跟你多要,一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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