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日下午,岑矜履行约定,带李雾去城中体育场看球赛。
场馆面积很大,流线型的白色结构将几万观众衬得渺小如蚁。他们被尽数圈入一只蛋壳之中,攒簇扎堆。
观赛须知要求提前一小时检票,岑矜不喜欢手忙脚乱踩点入场,此行又是李雾生日的重点项目,所以他们一早就来到这里。
等了半刻钟,广播通知检票,她将李雾的身份证要过来,做安检前的最后准备。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雾的身份证,上面的男生黑发清爽,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头,眉眼浓重。
岑矜好奇:“什么时候拍的?”
李雾回:“来宜中没多久。”
岑矜看他:“学校统一办的吗?”
李雾点点头。
岑矜把票与证件交回去:“拿好,准备进去了。”
李雾双手接过。
阶下球场如茵,检票队伍似紧密漫长的珠链,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是当中的两粒,迟缓移行。
岑矜无所事事,敛眉看手机。
李雾也无所事事,垂眸看岑矜。
忽的,岑矜微信被弹语音。
她点开,发现是张爵发来的,刚一接通,对方又挂了。
张爵改发文字消息:我好像看到你了。
他分享过来一个定位:城中体育场。
岑矜转头寻人,李雾见她东张西望,忙微微侧身,让出视野。
无奈体型局限,目及之处都是陌生面孔,岑矜一无所获,回复消息:没看到你。
张爵说:你再回头。
岑矜第二次回眸,终于看到人群中跳跃挥手的男人,只与她间隔四五个人。
岑矜弯起眉梢,也同他招手。
李雾留意着女人的神态动作,亦转身去看。
是个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年轻男人,大衣被他搭在胳膊上。他笑容很大,毫不掩饰这份偶遇带来的惊喜。
岑矜晃了下票,扬声:“你也来看了?”
张爵嗓音磁实到有股子穿透力,能顺利渗过人群:“对,你坐哪里。”
“我啊……”岑矜垂眸看票。
李雾收眼,不动声色立正身体。
岑矜确认完排数座号,刚要掀眼回答,视线已然受阻。目光再上移几厘,就是少年不苟言笑的脸,下巴都略显板正,有那么点不为所动的意思。
岑矜作罢,放弃跟同事的隔空对话,拍了张图发给张爵。
男人也回复自己的座号:跟你隔着一个。
岑矜敲字:应该是我弟,我陪他来的。
张爵:难怪,我还以为你对这种赛事感兴趣。
对啊,还不是为了陪孩子。岑矜在心里嗟叹,叩字回:还真没什么兴趣。
一个小时后,口口声声“还真没什么兴趣”的某女子,成为a区看台方圆几十里内最为热血的存在。
“啊啊好帅啊啊啊啊――”
“天哪进球啦――哈?恪…差一点。”
“传给他啊!传啊!怎么没接住呢!这么短就一厘米都接不住吗!”
……
她时而捏拳盛赞,时而骂骂咧咧,中间几度破音。
李雾首次观看这种大型赛事,放眼望去都是人,球迷呐喊助威的尖叫、口号不绝于耳,激情洋溢。
置身此间,为狂热氛围所侵,难免难抑激动,但比起岑矜还是小巫见大巫。更多时候,他都如局外人般望着草场上相互角逐的球员,并分神留心岑矜那些与平素大相径庭的生动反应,然后间歇扬唇。
一场球赛,各怀心思。
张爵也频频往岑矜那儿看,因她的模样笑个不停。
有人售卖饮料,张爵买了三杯,想先将其中一杯递给岑矜。
人声嘈杂,岑矜全神贯注,两眼晶亮,根本没注意到他。
纸杯横在李雾身前,悬空了半天。李雾垂眼瞧了会,眉心一紧,抬手将饮料截胡,故作漫不经心看他:“我帮你给?”
男生斜来的一眼略微不善,张爵一怔,收回手:“你拿着喝吧。”
中场休息时分,女人终于停歇。
她安静如换了个人,接过张爵饮料,小口吸嘬着,似乎吼得精疲力尽。
见她情绪缓和,终于回归常态,变回工作日的优雅女性,张爵手肘搭膝,侧身同她打趣:“矜姐,老球迷了啊……”
岑矜拨了下吸管,知道自己失态,勾唇尬笑一下:“别笑我了,我现在觉得球赛真的好看。”
“是啊,现场气氛好,很容易代入的,”张爵视线挪到李雾身上,把他引入交谈:“你弟喜欢哪支球队?”
李雾不语。
岑矜替他答:“他应该没有特别喜欢某个队吧。今天他过生日,我才带他过来看的,琪琪让我的票。”
张爵眉微挑,含笑送上祝福:“生日快乐啊,弟弟。”
李雾看他,道了声谢。他发现这个男人身上有种自己前所未有的游刃有余,他能够极其自然地与任何人谈笑风生,神态语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反观自己,总不善言辞到像块木头。
隐含痛楚的羡意升腾而起,如在心头收线一拧。
见少年从始至终都闷如哑炮,张爵边打量,边好奇:“他是你亲弟吗?”
岑矜回:“不是。”
张爵了然,夸:“我就说长得不太像,不过还是很帅啊。你的家族基因很好。”
岑矜淡笑着,只字未言,似乎在默许他的结论。
周遭鼎沸,旗帜翻飞,有球迷引吭高歌。李雾却心生空寥,不经意耷下眼皮。
下半场,岑矜故态复萌,愈发肆无忌惮。
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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