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发出撤退信号。”
白玉堂腾出一只手,单手检查过信号枪,退出弹夹,压上三颗绿色信号弹,递到青木手里。青木毫不犹豫,举枪向天,扣动扳机。
三弹连发,全线撤退。
青木手臂保持着静止姿势,眼看着绿色光点消失在夜空中,才如释重负地垂下手。
信号枪落在冰冻的地面上,青木单眼皮下的瞳孔里,却结起一道横了心的冰凌,毫无预兆地向对面瞄准的十几个枪口扬眉喝命:
“s,he击!”
十几双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青木,手指发抖。
白玉堂手腕疾翻,一颗手雷甩进掌心,指尖一挑拉开引线。
又一颗照明弹无规律地亮起,借着强烈的光线,青木眼中的亮色似可杀人,日军士兵又一次听到他们的指挥官要和白玉堂同归于尽的命令,那声音,冰冷得不像是来自同一世界。
“为了武士的光荣,s,he击!!”
枪口犹豫一霎,终于几乎在同一时间抬平。
震耳欲聋的枪声和爆炸声同时响彻黑夜大门外顿时尸骸横飞,鲜血喷涌,汇集成一片迷住视野的惨红。
端枪的十几个日军士兵已经被白玉堂抢在枪响之前甩出的手雷炸成了一地残肢,然而同时招呼过来的还有另外一排劈面倾泻而来的子弹,来自捷克造轻机枪滚烫的枪膛。
不知何时出现在墙顶上的高大机枪手纵身跳下,稳稳落在早已就地滚出十米开外的白玉堂身边。看到本能反应比思维超前的白玉堂已经拔枪直指自己眉心,机枪手微笑。
“你长本事了,我倒是再看会热闹的好!”
白玉堂睁大眼睛,暗夜里刀锋般的眸光瞬间变得火热雪亮:
“大哥!”
“白家的人,没那么容易死。”白锦堂笑道,“果然是亲兄弟。”
最后一颗照明弹亮起,如同在熊熊山火之上燃起的耀眼烟花。
明亮的光照里,爆炸时被白玉堂推到一旁的青木无声地爬起,从地上抓起一支尚好的步枪,瞄准白锦堂的后背。白玉堂眼快刚要动手,已经有一颗子弹先他一步击落青木手中的枪。
白锦堂余光撩了撩,环在肋下的左手收回正向后瞄着青木的手枪。心里却在惊讶,究竟是谁,能比自己和白玉堂动作更快?
黑夜中浮现出来的黑色人形团团将大门附近包围,是白锦堂的手下。
白玉堂站起身,目光灼亮地望着白锦堂:“大哥,展昭!”他突然发觉不知从何处说起。甚至连展昭是谁,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
白锦堂洞若观火地笑了笑,说道:“你去吧。”
夜风中传来绝望的低吼,青木手中的日本武士刀正在一片血雪狼藉的背景上闪着寒光。
白锦堂拍拍白玉堂肩背,把手里的机枪递到他怀里,伸手捡了一把军刀,向青木标准地鞠了一躬。
“青木君,今天这笔帐,白锦堂同你算。”
白玉堂背着捷克造,向着刚刚子弹飞来的方向疾奔。
大门对面远远的山坡上,展昭收枪,翻身靠在冰冷的岩石后。散去的药力同样散去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浑身筋骨的伤痛都叫嚣着冲击而至,刚刚在混战中新添的几处皮r_ou_枪伤却已经流血到麻木,土黄的日本军服已经看不出本色。
赵珏在他身边,同样浑身硝烟血渍,筋疲力尽。
“襄阳,结束了。”展昭把手中的步枪向赵珏递过去,“你为我违反了纪律,我给你一个交代。”
赵珏呼出一口气,苦笑。
“我以为已经杀了白锦堂。”他把枪连同展昭的手一同推回去,“现在我一定是糊涂了,居然在庆幸杀错了人。”
“你比我看到的任何时候都清醒。”展昭说道,“相信自己的判断,也许会……少些后悔。”
不再看赵珏复杂的眼神,展昭唇边扬起疲倦的笑容,望着照明弹燃尽后仍然被山火映得微红的天空,用已经轻到难以听清的声音喃喃道:
“玉堂,对不起……”
拒绝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后悔……
赵珏猛地站起身对天鸣枪。而后消失在密林深处。
白玉堂听到枪响,脚步一顿,立刻锁定方向直冲上山坡,眼中光芒熠熠夺人。
山石后,是那日夜记挂的身影躺在雪地上,熟悉的脸庞上纵横着硝烟,无声无息,如同睡去。
白玉堂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被瞬间抽离,胸腔中空茫一片,耳边似乎万籁俱寂,却又仿佛隆隆巨响。扑上去抱起展昭,紧握着他冰冷的手指,胸膛贴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心脏正微微颤动着,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呼吸之间就会消逝无迹。
“……猫儿!”
掌心里的手指,轻轻曲动一下,并不是寻找武器的毅然决绝,而是一种直拂进心里的温柔。
低头看,是展昭虚弱却仍温润的眼神,在向他微笑。
白玉堂定定地望着展昭的眼睛,透过那抹微笑,他在展昭清澈的瞳仁深处看到了极力忍耐疼痛的颤抖光芒。急切地在展昭身上仔细查看,白玉堂的手几乎再次失去稳定,新鲜的刑伤,绝不次于他刚才看到的中村广治。
尽管雪坡上光线不明,血迹的颜色和温度却瞒不过白玉堂,这样的伤势,换个正常人早已痛苦虚弱得失去知觉,而且以上次白玉堂见到他时的状态,明明不应该这么快从昏迷中苏醒,展昭也是血r_ou_之躯,为什么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清醒地看着自己?
脑中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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