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襄霄心情复杂:“回父王的话,心筠兄绝无可能与纪氏合谋!”/p
“世子这话差矣。”然后话音才落就被反对了,出声的是摄政王这两年最为信任的幕僚,短髯白面,样貌清癯,淡声说道,“外人不知,咱们王府还不清楚,当初戚氏子为何前来帝京?其人虽然才貌双全,却耽于儿女私情。若纪氏以贤妃许诺,焉知他能不动心?”/p
“去岁春半山庄的走水到底怎么回事,世子难道忘记了?”/p
“心筠兄如今可是性命垂危!”公襄霄冷然反诘,“且不说去岁春半山庄之后,心筠兄再未提过贤妃,就说他如今自身难保,纵然仍旧牵挂着贤妃,又能如何?他便是当真与纪氏合谋,也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等被动之地罢?故此他必然是被纪氏谋害了!”/p
那幕僚说道:“世子,咱们派人过去,可是根本没看到戚校尉本人,只是见着他兄弟而已。什么话,都是听他兄弟说的。至于沿途打听过来的那些消息,因着戚校尉号称重伤在身,一直有人照顾着,根本不容外人近身观察。若果他其实没什么事儿,装成奄奄一息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p
校尉是戚九麓在定北军中的官职。/p
“况且戚氏乃北地大族,其任职定北军,上有昭武伯照拂,下有家族可引以为援,岂是纪氏能够轻易算计得了的?”/p
“世子年轻,可能不知道,北地有王爷经营多年,便是陛下,也只能借着对贤妃爱屋及乌的理由,委婉施加影响,并不敢行霹雳之举——王爷拦不住有大义名分的陛下,难道还能叫纪氏放肆了去?!”/p
“恐怕,是戚校尉自己动了心思,存心配合!”/p
公襄霄皱眉道:“方才去心筠兄住处探问过的先生不是说了?观戚九章言行乃是入了纪氏,孰知不是戚氏为纪氏的说客私下说动,里应外合算计了心筠兄?”/p
“这不太可能。”那幕僚心平气和道,“戚氏虽然门楣不算高,然而也算殷实人家,自有规矩,嫡庶有别。戚校尉乃一族宗子,为其父唯一的嫡子,在族中地位极高。若其坚持心向王爷,其父叔压根没来过帝京,岂能不信他的判断,而去相信外人?”/p
公襄霄脸色渐渐铁青。/p
他之所以会坚持帮戚九麓说话,一个是他跟戚九麓的关系的确不错,而且他如今在王府的处境越发的不好了,为防被废去世子位,非常需要底下人的支持。/p
由于这些年来一直跟着淳嘉进学,根本没有得到摄政王给予的栽培自己势力的便利,公襄霄羽翼有限,对戚九麓自然格外的看重;/p
第二个就是,他好不容易招揽了戚九麓,张罗过一些事情,结果这会儿戚九麓就被怀疑投了纪氏——要是这事情落实了,就算摄政王不责罚他,他在众人眼里的评价,也会大大的下降。/p
识人不明的罪名是逃不掉了的。/p
就好像纪明琅说淳嘉一样,公襄霄在保住自己世子之位上面,同样没什么底牌,根本没有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卷土再来的可能。/p
淳嘉犹自可以等邺国公海西侯敏阳侯以及摄政王这一班人老去,公襄霄如果等的话,要么等到摄政王事败,一家子上路;要么就是等到他那个继母所出的嫡弟长大成人,威胁更大。/p
这种情况下他不能拖也不能退。/p
可是生母已去而且母族衰微,公襄霄最大的靠山摄政王又对他态度日趋冷淡,如今唯一的凭仗,不过是元配嫡子的身份,以及才干名声上的功夫。/p
而作为一个有志于争取帝位的王爷的儿子,毫无疑问才干比名声更重要。/p
那么眼光不行这种事情,公襄霄怎么能沾?/p
且不说他本身的确怀疑戚九麓不会投向纪氏,就算戚九麓真的这么做了,他也要想办法否认掉!/p
无奈……/p
摄政王淡淡说道:“范先生说的是,世子年轻,看走了眼也是在所难免……且坐着旁听罢。”/p
然后压根不给公襄霄开口的机会,径自跟幕僚们讨论起了应对之策——然而公襄霄都听不见了,他攥紧了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涌进了脑子里,以至于面色瞬间通红!/p
说不清楚是羞愤还是难过。/p
曾经父子情深的一幕幕像是未曾得到过的幻觉。/p
公襄霄此刻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的父王八成是在近期要对付他了。/p
不然,何至于破例安排了他进来议事厅,却立刻安排了最倚重的幕僚当众打他的脸?/p
这必然是为了公开表态,为接下来废长立幼做准备。/p
……这晚上他是魂不守舍的离开的。/p
却不知道他离开之后,摄政王与范先生的脚步都停了停,目送他背影彻底消失在暮色里,才双双收回视线。/p
只是对望一眼,谁都没吭声。/p
无言的拱手作别,各回住处。/p
次日庙堂上,有臣子问起了登闻鼓之事。/p
淳嘉果然以沉迷告慰嗣父无法自拔……噢不,是无暇他顾的理由,表示要推迟此事,但可以安排太医去救治戚氏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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