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听到师老夫人暴怒的声音,苏嬷嬷赶紧拎着衣摆进去。
屋内,光线昏沉,师老夫人披头散发的坐在床头,脸色阴沉沉的道:“这又是在鬼哭狼嚎什么啊?”
苏嬷嬷抬起头看了师老夫人一眼,欲言又止,“这,老夫人,要不您还是自己去看一看吧。”
见苏嬷嬷吞吞吐吐的模样,师老夫人枯槁的手猛地拍着床板,“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不多时,师老夫人杵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刚出门,老脸猛地垮了下来。
院子外,正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不少新鲜瓜果,而师菡正在在供桌旁边抄写什么。
供桌后,春荣和冬杏正跪着烧纸钱。
师老夫人黑着老脸,一把推开苏嬷嬷,快步走了过去,怒斥道:“我还没死呢!孽障,你这是要咒我死啊!”
师菡是习武之人,方才师老夫人出来时,她就察觉到了。只是懒得搭理罢了。此时,师老夫人既然都到了跟前,师菡也不好再装作看不见,于是故作不解的看向师老夫人,震惊道:“祖母怎么快就醒了?”
师老夫人:“……”
鼻孔都快冒烟了!
“你这是做什么?啊?提前给我老婆子烧纸?祝我早登极乐?”
师老夫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明明说是生病,可这中气十足的,说是河东狮吼都不为过。
师菡心中不由好笑,深深地看了师老夫人一眼,语气诚恳道:“祖母说的什么话?菡儿知道,母亲最是恭顺,如今祖母病重,若是泉下有知,必会保佑祖母早日康健。菡儿不过是在此求母亲多多庇佑,替祖母抄写佛经而已。祖母为何如此生气?”
她明知故问。师老夫人为啥生气,还不是因为之前景小王爷一群和尚提前替她诵经超度!
至今阴影尤在,师老夫人前一阵儿还做噩梦,梦到佛祖质问她,一张老脸凭什么还想超度!
一想到这儿,师老夫人不禁心虚,免不得看了她一眼,干巴巴的道:“你母亲自然是个孝顺的。只是这大白天的在我院子里摆供桌,多有不妥。”
师菡闻言点点头,“祖母说的是,只是菡儿在这院子里,供桌若不在这儿,那佛经谁抄?纸钱谁烧?”
“何必如此啊!”师老夫人忍不住了,拐杖敲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瞪着师菡:“你若要烧香祈祷,便回你的院子里去!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么闹腾。”
师菡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虽然刚入夏,可再迟一会儿,日头就起来了。她堂堂国公府的嫡女,请安是尊敬,罚站,是蠢不可及。
昨日师嫣和师珍儿打赌在太阳下站了些时候,师老夫人今日便琢磨着替她们出这口恶气。可师菡怎会让她如愿?
得了准话,师菡也不等师老夫人回应,福了福身子,乖巧道:“多谢祖母,我这就回自己的院子去。祖母好生歇息。”
师老夫人面色一僵,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然而,师菡却已经带着春荣和冬杏,扬长而去,丝毫没有留意师老夫人的脸色。
师老夫人瞬间感觉自己一张老脸都搁不住了,扭头愤愤道:“把这些都我扔出去!”
下人们连忙动作起来,不敢耽搁分毫。
不多时,国公府内,再次恢复平静。
师菡的小院子里,摆着一张躺椅,树荫遮蔽,正好给她留出一片阴凉,人躺在椅子上,别提多惬意了。
师菡此时,正卧在躺椅上,昨夜起的早,今日一早又抄写佛经,她此时确实是有些乏了。
春荣和冬杏也被她赶回去休息了。只有周嬷嬷伺候在一旁,见师菡疲倦的模样,心疼的走到她身后,替她揉捏起穴位来。
“国子监的名额,大小姐就这么给了二小姐?”
多少世家贵女求都求不到的资格,师菡竟是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一个庶女?饶是周嬷嬷,都不太理解。
师菡闭着眼,浅浅一笑,道:“世家后宅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她们争破头角的往上爬,获得主公的疼爱,不择手段,再简单之人,到了这种地方,也会慢慢变得冷血,蛇蝎。要么她死,我们我亡。翠姨娘最早入府,这么多年过去,她若是有心,师嫣不会是这副草包模样。她若是有心,如夫人母女根本不够看,师德的心,也也能被她牢牢地拴着。”
“那为何……”
“因为她知道什么叫做本分。”
师菡抿了口茶,回忆起从前种种,翠姨娘虽不是个顶聪明的人,却也不算笨。之前她母亲顾氏在的时候,翠姨娘生完孩子,就谎称身子不好,几乎没有让师德留宿过。后来如夫人上位,幺蛾子不断,但翠姨娘始终低调,因此如夫人不知暗搓搓的吃了多少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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