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想,立刻联想到自己“身死”的事儿。当初他假死,赵琮五年都没能缓过神来,瞧见他,知道他心思重,还被他气得吐血。
他一想到赵琮被自己气得吐血,气得面色苍白的样子,不由就是一阵心慌。
他不由道:“再快些!”
船夫也不知是否听见,总归只剩这一百来尺,没一会儿他们便到了码头边上。码头处休息的船只倒也有,只是沿路上的小船只偶尔还有灯亮着呢,这儿竟然全是暗的。
赵世碂没顾得上,一到码头,就赶紧踩着踏板上岸。
他身后的人这个时候反而是最镇定的,他们十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跟着赵世碂上岸。只是匆匆走了会儿,队列中有两人到底又折返回码头。
赵世碂没马,也来不及去找马。
他大步走在早就熟悉的每一条大街上,越走越觉着怪异。忽然秋风渐起,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沉声道:“回码头!”
方才上岸时,他就已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脑中仅有赵琮,下意识地他就走了。这会儿风再一吹,他脑中清明许多,方才码头处的风,带着血腥味儿。
他们回了码头,先头折返的两人已查看了每艘船,正要赶上他去禀报,见他过来了,立刻上前道:“郎君!船里的人,全死了!”
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码头更是变得沉寂,乃至死寂起来。
直到又是一阵风起,血腥味儿被吹得更浓厚,赵世碂问:“怎么死的。”
“都是一刀致命,脖子。”他的属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用的什么兵器?”
“小的们四下查看,都是一样的刀口子,不过就是普通宽刀,咱们也曾用过,就是训练时常用的那种。”
赵世碂脑中飞快地转,街上一盏灯也没有,定是与赵琮有关。
又是谁趁着东京城这般黑暗,就要行这样的事儿?不可能是普通的命案,普通百姓没这个本事,这么会儿功夫就杀这么多的人,入夜才两个多时辰,这儿可有几十艘船停着!
赵世碂不信这个邪,总能找到破绽,他上前,亲自再去查看每一艘船。属下们点了火折子,他借着火光仔细看。这些人的伤口虽说是一样的,但深浅不同,没入的位置也是不同,但总有几人是相同的。可见是多人一同做的,谁能有这个本事找来这么多的人来杀这些最为普通不过的船民?
赵世碂虽说思念赵琮,但也不能不管这事儿。
他立起身子道:“留下一人在此处,其余人随我先去城门处看看。”
“是!”
属下二话不说便随他一同去城门处,若是赵琮出事,城门定是要一同关着的。如他所料,城门是关着的,也没人看守。要么是守城门的人疏忽了,要么就是,他们也被人杀了。
他也仔细查看了城墙,暂时未发现有攀爬的痕迹,可见害人的人还在城中。
赵世碂转身再带人去搜查每条街道,他也知道靠他们这十个人不顶事。他已打算先去张眷家中,将张眷叫起来,点了禁兵一同查看。
只是他刚走没多久,被他留在码头处的属下急急跑来,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道:“郎君!穆叔来了!”
“他来做甚?”
“穆叔说有大事禀报,您快去吧!他怕惹事,不敢上岸!郎君,您快去吧!”
他们那样怕他,却也催他,可见的确是大事儿。
赵世碂再度匆匆回到码头,穆扶站在船上翘首以盼,一瞧见他过来,立刻压低声音道:“郎君!大事儿不好了!”
赵世碂跳上船:“说。”
“小的带人刚上岸,路过一处村落,瞧见有人举着火把行路,咱们即刻躲进林子中。他们许是没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那处,没发现咱们。他们,他们说的是西夏土语!”
“人呢?”
“小的们听不明白他们的话!倒是其中有个人似乎是汉人,说了几句雅音,他们往开封城中来了,说有接应!听罢,他们走后,小的便带人赶紧乘船来,他们怕是也快要到城门外!”穆扶焦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赵世碂冷笑。
虽说他并不知道城中具体发生的事,但能够猜测到对方想做什么。往常城中是有巡卫的,他此时暗自猜测,这些人怕是也已遇到不测。
“他们多少人?”他再问。
“共有两列,没骑马,大约二百人。”
赵世碂回眸望向城门方向,思索了一会儿,赶紧吩咐道:“两百人成不了大事儿,怕是连宫都进不了,他们应该是有其余打算。你们常来京中的人,二人作伴,分别去魏郡王府、惠郡王府、嘉国公府、黄府、钱府等要紧官员的门外守着,按品阶去,一有异常就即刻出声。若是遇到歹人,能杀则杀。余下的人,随我去城门处!”
“是!”他们得了吩咐,迅速分开,大约有四十人是对京中官员府邸熟悉的,也就只能护住二十户人家,不过也只能如此。
赵世碂再对穆扶道:“你一起去守着钱府。”
这个时候,缺人使,也顾不上其他,幸好是深夜。穆扶一拱手,转身带人走。
他们也不点火折子,借着并不亮的月光在城中快走,声音轻而又轻,当真如同鬼魅。
赵世碂带人走到城门下,一挥手,六十人立刻爬上城墙,躲在y-in影中。赵世碂最后也爬了上去,坐在最高处,望着远方。
果然大约一刻钟后,远方现出了两队人,他们点的火把隐隐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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