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看到半夜在甲板偷情的“狗男女”,罗龙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且说时隔五年,今晚再次亲历和倭寇的战场,在阎罗殿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罗龙文一时回忆起过去多次代表朝廷和海盗头子徐海谈判招安一事。
因罗龙文和徐海是老乡,两人青年时期,徐海是当地黄赌毒俱全的有名的花和尚,其叔叔徐淮学是大海盗汪直的心腹,徐海负责在内地打点关系销赃。罗龙文是fēng_liú倜傥的制墨大师,两人臭味相投,是好朋友。
后来,徐淮学和汪直闹掰了,把侄儿徐海抵押给了日本鹿儿岛的领主,借了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另起炉灶,做海上走/私贸易。
徐海身为人质,在日本自称是大明“活佛”明山和尚,备受日本佛教徒的推崇,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捐给他许多香火钱,徐海拿着香火钱造大船,招募日本流浪武士和大明假倭寇,组建了足以和大海盗汪直抗衡的海盗集团。
而罗龙文因制墨手艺成为了名士,得到了抗倭大将胡宗宪的赏识,成为了军帐谋士。胡宗宪是严世蕃的人,也属于严党骨干人物,为了讨好严世蕃,胡宗宪经常给严世蕃送礼物,其中罗龙文制作的墨备受严世蕃的喜欢,献给了嘉靖帝,嘉靖帝也赞不绝口,罗龙文从此在御前留名。
就这样,两个好朋友因各自的机缘巧合,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一个在海盗路上越陷越深,一个通过胡宗宪的提拔引荐,步入了青云路。
徐海的海盗集团一边走/私,一边打劫,队伍很快壮大起来,和抗倭大将胡宗宪时有冲突,胡宗宪打的很吃力,就派出徐海老乡罗龙文去谈判。
和倭寇的谈判不是停战,而是一边打一边谈,谈判就像掰手腕,是双方实力对等,势均力敌,都无法把对方掰下来,打得双方都十分难受,手都快掰断了,还是不分胜负,都必须分出输赢,双方才会尝试着谈判。
打的赢谁去谈判啊!
所以,徐海被胡宗宪打的也很惨。老乡罗龙文带着礼物来海盗巢穴找他,其中就有罗龙文手制的墨,深得徐海的压寨夫人王翠翘的喜欢。
海盗窝子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规矩,徐海设宴招待罗龙文,妻子王翠翘慕名而来,感谢他的赠墨。
一个名士,一个是是曾经的雅妓,都见识多广,谈吐不凡,两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有知己之感。
朋友妻,不可戏。但朋友妻,就是香啊。
罗龙文多次来谈判,他也搞不清楚是为了见徐海,还是为了见王翠翘,他说服王翠翘给徐海吹枕头风,接受朝廷招安,洗脚上岸,过官夫人的生活。
当妓/女、压寨夫人都不是王翠翘所愿,美貌和才情对于一个身如浮萍的女子而言,更是一种灾难,她的人生都是被金钱和暴力摆布,她没得选。
王翠翘渴望从良,她相信了罗龙文,从良是她人生唯一一次的自主选择,她努力给徐海吹枕头风,劝他接受朝廷招安,不要和倭寇混在一起了。
刚好徐海和海盗集团内部的真倭寇麻叶等人因利益问题起了冲突,于是徐海就砍了麾下真倭寇的人头,交给胡宗宪当投名状。
徐海内耗,变得虚弱,敌弱我强,胡宗宪有把握打的过他了,自然不需要再谈判招安。徐海再杀了真倭寇之后,也嗅到朝廷不会真的放过他,没等胡宗宪打过来,他就主动攻击了。
真打起来的时候,无论是罗龙文还是王翠翘都无能为力,徐海兵败自杀,王翠翘作为战利品被抓住带走。
罗龙文跟胡宗宪打过招呼了,击溃徐海海盗集团,他什么奖赏都不要,只要王翠翘。
他幻想着将来金屋藏娇,和王翠翘琴瑟相合,定能让她回心转意,再也不去想什么徐海。一个女人嘛,总得有个男人,她若不跟我,会被胡宗宪当做战利品赏给手下立功的兵士当老婆。
她不是一直想要从良吗?跟了我就是从良了。
罗龙文对王翠翘志在必得,但是大船靠岸,战利品里却没有王翠翘。
王翠翘已经在大船途径徐海兵败、投水自杀的地方跳了海。
未必是殉情,她是被海盗掳走,被迫委身徐海的,否则,她会被变成营妓。她死于绝望,死于一生都不由自主、如流水浮萍的绝望。
徐海残部宣称要杀了罗龙文复仇,他就离开沿海,北上投了严世蕃门下,成为其幕僚门客。
一眨眼,五年过去了。
罗龙文在运河镇江段和倭寇有短暂交锋,他想起了徐海、王翠翘,凭栏眺望,一时百感交集,众人都回了舱,关节在春天刺骨的寒风里疼痛起来了,他才转身离去。
脚下踩到一物,捡起来一看,是女子的头饰,叫做翠翘,是点翠工艺做的一只雀儿。
又是翠翘,和那个思而不得的王翠翘同名。
顺风号商船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枪法了得的西门夫人。
清理炮膛的水手说看见西门夫人来寻一件首饰,往船尾去了,罗龙文就拿着翠翘寻过去,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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