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长指尖不住颤抖,那封信仿佛有千钧重,以至于他有些拿不稳。
他分明坐在繁华的京都中,周围人气儿旺盛,即便这条巷子因为狭窄坑洼而鲜少有人走,但旁边主街上的叫卖声依然清晰可闻。
这是多么热闹又繁荣的地方。
可武道长却感觉有一层看不见的壁障将他与繁华隔开,他心里空落落的,以至于小徒弟将买来的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他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武道长垂眸一看,这糖葫芦上面七颗裹了糖的山楂完好无损,小徒弟虽然眼巴巴的盼着吃,但更知道尊老,让师父吃第一口。
他心里一暖,揉揉小徒弟的脑袋:“你吃。”
“甜。”小徒弟很执拗,武道长只能咬了一颗走。小徒弟这才笑了起来,自己也开始吃。还没来得及换的乳牙将糖渍咬得卡擦作响。
伴随着这响声,武道长感觉那层将他跟周遭热闹隔开的屏障应声而碎。
周围人声、叫卖声、吆喝声、吵闹声一股脑地传进耳朵里。他好像又活过来。
可师父的离去还是像个沉甸甸又冷冰冰的秤砣压在武道长心里。
但这封信件倒也没那么让他又期待又畏惧了。
武道长将鼓鼓囊囊的信件拆开,拿出信纸读完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块绸绢,绸绢里包裹着五枚铜板。
以武道长的目力,很清楚就能看出那铜板上升腾着的紫气与国运。
――龛世之铜板。
武道长心中骤然浮现出这五个字。
可他又打心眼儿里觉得不对:“龛世……不是得七枚吗?”这怎么只剩下五个了?
武道长看着手中绸绢,细思之余,这才发现最开始自己从钦天监拿出信封时,好像比现在重一点。
也就是说,师父在飞升之前,时将七枚龛世之钱全给了他的。
但现在只剩下五个……
那边小徒弟一口气吃了三颗山楂,见武道长依然在愣神,复又将糖葫芦递给他,说:“师父,您再吃些。”
武道长骤然想起,给小徒弟买糖葫芦,可不就是花了两枚铜板吗?
难道就是绸绢中的这些?
武道长一般会随身带着一些碎银,毕竟身边有个孩子,不能跟着他餐风饮露,时不时就得找个落脚客栈吃顿肉。
他往腰间一摸,发现自己带着的银钱一分没少――那刚刚付给糖葫芦商贩的恐怕就是这龛世之钱了。
武道长倒是没想着追回,毕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已经给出去,自然是那小贩的机缘。
这些钱有了灵气,不受他操控也在情理之中。
他忍不住将刚看完的信件再次认真通读,其实兆恩老君没有给他写什么煽情语言,这封信与其说是留书,不如称其为‘论道’更加贴合。
大意为‘你在人世间看尽百态,尝过百味,身处泥泞却出淤泥而不染,你与为师的道已然大不相同。阿弘,你已经走出自己的路,坚持着往下走,相信你会知道自己的归处。’
“归处,”武弘道长喃喃,“可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啊。”
这个时候,武道长多么希望自己就像话本中的故事一样,不管是英雄、枭雄还是狗熊,都能随着故事一起结尾。看官们只知道这个人在故事中扮演好人还是坏人,对故事结束后这个人的归处毫不在意。
听完一个故事,再听下一个不同主人公的故事不就行了。
但那是看官才有的选择权,而故事中的每个人生命还在延续,必然得继续往下走。
小徒弟抬头看着师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武道长身为兆恩老君座下童子,在三界崩塌时被兆恩老君护着,才没有仙骨毁灭、魂飞魄散。
即便这样,他还是受了重伤,直到三百年前才漫漫苏醒。
毕竟在那场灭世级的灾难中,兆恩老君自己都神魂不全,能将弟子全须全尾保下来已是极为不易。
刚醒来的武弘是不记得之前过往的,他按部就班的过着凡人的日子――干活、吃饭、读书。
他无父无母,又无一兄弟姊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直到百姓不堪□□,在各地纷纷起义。
三百年前,大安国还未建立,各地战火纷飞,饿殍遍野,到处都是死人。
武弘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进了春南书院,在灵气充裕的山中清修。
那座山因为封印功德之笔的阵法原因,将整个江安府的灵气都聚拢了过去,生机十足。
不过这阵法以苏苒之的目力都没看出来,当时更是无一人能察觉,只当自己到了什么洞天福地。
武弘自那时起就在山上清修。
十年过去,大安国开国皇帝平定十四州,下设五十八府,开启了空前的大一统局面。
春南书院的山长懂一点修行,但他是以儒入道的,学的是圣贤之道,本意在教书育人。
武弘受他影响,当过一段时间教谕。
不过最开始,山长并不放心他们给学生讲课,都是自己在上面讲,教谕跟学生们一起听,并学着该怎么讲。
就是这么一个听且学的过程,让武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感觉自己好像曾经在什么时候,也这么坐在某位先生旁边,面对着一群学生,听先生传道。
久而久之,还真被武道长想起了不少事。
他想起了兆恩老君,想起了天庭,想起了三界崩塌……在这个时候,武弘是痛苦的,他一方面想知道恩师的消息,一方面又苦于无法飞升。更别提,根据武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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