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院的鸨子、掌柜又以贪得无厌着称,只要花够了钱,什么人都敢藏匿,行院又是相对封闭的小环境。外言不入,内言不出。花几百两银子,躲在粉头的闺房里,大门不出的吃喝玩乐几个月,等待衙门懈怠了再逃走的江洋大盗多不胜数。
赵通也认同他的想法:根据进一步审问贾乐得到的情报:最近从郝元那里送来的书信都有一种脂粉的香味。
脂粉的香味很淡,但是作为春心萌动的少女,对此是非常敏感的。
尽管书信都已经烧毁,但是在榨汁机一般日夜轮番的严苛审讯中,贾乐还是被强迫着回忆起了许多细节。比如,这些书信都是用高级的纸笺写得――而且不是一般文人的东西,是闺阁中物。墨迹也没有过去郝元常用的记账用得劣质臭墨气味。
显然,郝元藏身的地方有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居住不是穷地方。如果说他躲在行院里,那就和这些细节对得起来了。
庄浩仁作为长期出入行院“帮闲”的“斯文败类”,对行院里的各色黑幕很熟悉,因而一开始追捕郝元等人,庄浩仁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行院上。他当过帮闲,对杭州城内外的行院人头很熟,手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很快就把城内和西湖边的行院都纳入监控之下。
然而郝元竟然没有藏身在行院里――不仅他本人没有,他的手下竟然也没有藏身在里面的。虽然藏身行院的可疑人物有几个。但是没有一个是他们寻找的对象。
这给庄浩仁很大的压力――自己投到赵老爷门下,寸功未立,且不说对粘杆处的赵爷无法交代。就是这乌龙社里,自己这头领当得也就不能服众。
他殚精竭虑的想了又想,莫非自己的推测有误?他到底是在杭州城的底层社会里混过多年的,对城狐社鼠的世界非常了解。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终于觉了自己没考虑到的一个盲点:西湖上的画舫。
西湖虽然在城外,实则和城内只有一墙之隔,内外交通极其方便。西湖上的画舫业务繁忙,每天都要派人进出城门。迎来送往频繁,人员物品流动多,仅仅靠在城门口安排几个眼线盯梢。未必能觉察出什么异样。
郝元如果躲在画舫上,在这湖光山色中漂游,别说漂在水上难以现他的踪迹,就是现了想要抓捕也不容易:一上岸就是西湖边的群山。往任何地方一躲。没有几百人去搜山根本找不到踪迹。
不过,庄浩仁对此也不是很有把握:西湖上的画舫虽然也是一门娼家的买卖。但是这行买卖和杭州城里城外的行院不是一行人,从业者多为九姓船民。
九姓船民是大明的贱民阶层,是更为封闭的小集团,官府只要他们按时交税,对其内部事务概不过问。因而外界对他们内部所知甚少。
不过,九姓船民虽从事贱业,时不时也会浑水摸鱼的请江上的客人吃“馄饨面还是板刀面”。却很少包庇本集团以外的人。对他们而言“内”和“外”是分得非常清楚――为一个外人“两肋插刀”,冒“吃官司”的风险。在庄浩仁看来是很难想象。
但是,要是真是九姓船民庇护了郝元,那庄浩仁就黔驴技穷了。他手眼再宽,也没本事从九姓船民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庄浩仁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奇计妙策,只好采用笨办法,派人在西湖边的各个画舫码头日夜盯梢,看看有无异常情况。
这么连着七八天盯下来,终于给他现了异样。有人报告说有一条画舫行动诡异,每天上午停到白堤一带,派人上岸采买。随后在湖上漂泊。到黄昏各家都开始回坞靠岸了,它却往杨公堤一带而去。入夜就靠泊在杨公堤。
杨公堤一带虽然不是什么荒郊野岭,但是那里除了富贵人家的别墅之外就是寺庙庵堂,非常冷僻,这条画舫又不是有钱人家的私家船只,这样的做法令人起疑。
庄浩仁当即派人去查问这条画舫的底细,得知这条船名为“芳菲细雨舟”。是一个名叫眉娘的鸨儿的船。原先入夜或者没生意的时候就泊在涌金门外。
“巧了,这船我知道!”庄浩仁听完手下的报告,想起赵老爷多次包过这条船招待客人,不过赵老爷对冶游不甚感兴趣,最近半年山庄事务的又繁多,就没再叫过船。
庄浩仁听说赵老爷一度对眉娘的“女儿”媚颜儿颇有兴趣,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冷了下来――害得眉娘还几次到山庄来请安,想探探自家到底哪里得罪了赵老爷,惹得他竟然“断了来往”。这在传统的生意场上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咱们这位赵老爷,有时候精得可怕,有时候却又人情世故一点不通,真是闹不明白……”庄浩仁想着,决定先查清楚这条船的底细。
当下花钱买通了西湖上的几条贩卖货物的小划子,在“芳菲细雨舟”周围监视,接着又派亲自到白堤附近监视,看画舫上的人每天上岸的时候都采买些什么物件。
虽然小划子上的人没现画舫上有男人出没,但是几天盯梢下来,庄浩仁已然成竹在胸――画舫上除了船夫和龟奴之外,还藏有其他男人!
“芳菲细雨舟”在这里做生意很多年了,船上有几个人,几男几女,几大几小,这都是清清楚楚能打听明白的事情。他们每天的伙食开销多少,食米多少都是有定数的――画舫是做冶游生意的,不是货船,船上无关的东西越少越好。需要食材都是每天现买的,就是天天要用的米、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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