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心乱如麻,她知道自己只要将此事汇报上去,光凭表姐夫这个“锦衣卫试百户”的官职就足够让自己“立功”了,现在虽然抓了不少人,但是其中并没有真正有“官身”的人,林铭可是堂堂正正的锦衣卫试百户,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份量和被抓的“杂鱼”完全不同,仅此一件她晋升一级就不成问题,说不定以此为阶还能进政保局呢……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想未免太过无情:别说林铭和她有一段的小小的,单从亲戚关系来说,他可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在佛山的日子可以说是她少有得自由自在的快乐时光。自己现在却想着要他去献功……
想到这里她一阵悚然,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再说,要是举了表姐夫,自家的表姐怎么办?表姐待自己也不薄……
然而若是不举,表姐夫一旦被擒……她简直不敢想象下去。她相当悲观的想到林铭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落网――李永薰太了解元老院专政机关的厉害了。姐夫想凭借他的那点“江湖经验”在临高混下去那是难上艰难。
得尽快找到姐夫,劝说他离开临高!否则一旦被捕后果不堪设想。临高虽然没有诏狱,没有令人闻之色变的“北镇抚司”,但是一旦落到政治保卫局的手里,下场绝不会被落入东厂好多少――无非这里的拷问形式更“干净”一点,更不容易要人的命――被定了罪的叛逆分子的小命还要留着被榨取出最后一点价值,最后消耗在矿山和工地上。
表姐夫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先就对不起表姐,表姐那里可还有一大家人,失去了这个顶梁柱,家里会变成什么惨样?
而且姐夫被捕之后,自己和表姐夫之间的亲戚关系就会成为导火线,虽然她和林铭之间的关系在自述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但是瓜前李下,以政保局的一贯作风,自己肯定会作为“关系人”被“停职隔离审查”。
一想到自己被关在“学习班”里昏天黑地的写“材料”的日子,李永薰不由打了个寒颤。而且自己有了这么个尾巴,接下来会不会让她继续当“警察”就成了未知数,更别说有朝一日进“皇城司”当差了。
可是,眼下怎么才能找到表姐夫呢?他既然是潜入打探军情,势必化名而来。偌大个临高,常住和流动人口接近二十万人,即使在大明也是少有的大城市了。他再一化名,自己就是大海捞针……
不过,这难不倒已经在警察机构浸yin了几年的李永薰,元老院警察的办案手法和思路她七七八八也了解一些。结合今天的见闻,她仔细的分析了起来:
林铭在“夜花”,虽然没有穿自己的衣服,披得是店里的浴袍,但是他依然留有髻,说明他不是归化民,应该是作为主动移民或者商旅入境的。
因为没有接受过“净化”,他肯定不在元老院控制下的机构和企业任职,鉴于临高没有乞丐,没有游民,他又会去“夜花”这样的中高档的风月场所,显然林铭是以体面的形象出现的――很可能是化妆为小商人之类。
既然是以商贩的面目入境,必然会申办临时身份证,不管是租房、住旅馆,都会留下登记。虽然他肯定使用化名,但是即在东门市的风化区消遣,他的下处也应该在东门市,二点结合在一起,应该能查出些子丑寅卯来。
这些户籍方面的材料都归户籍处管理。这就是近水楼台的好处了。李永薰暗叫侥幸。她拿起已经变凉了的红茶,一口气喝了下去,站了起来。
“李姐,你下班了?我们一起回宿舍吧。”出邀请的是她带得“徒弟”,最近从文理学院分配来得学员,现在和她睡在同一间宿舍里。虽然表面上彼此很客气,但是李永薰就是不喜欢这个女孩子。
“不了,你先回去吧,我手头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完。”李永薰说。
“徒弟”听话的先走了。李永薰抬头看看了整个办公室,若大干办公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收拾了下桌子上的文件,将文件一一归类锁好,这才离开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之后,她来到国家警察的资料库。资料库设在总部大楼的地下室内,这里安装的都是电灯。走廊里小支数的白炽灯的昏黄灯光照得墙壁影影绰绰,平添了一种神秘感。
走廊里半明半暗的灯火下,杂乱地堆放着一堆堆、一摞摞、一捆捆的资料和档案。这些都是还没整理归档的材料――本地什么都缺,合格的档案管理员更是闻所未闻,而档案的累积度却远远过了少得可怜的不专业档案管理员的整理度。
值班的档案管理员是一个留用原县衙门架阁库的书办,虽然他的经验和现代档案管理毫不相干,好歹也算“专业人士”,学起新知识来也比较容易掌握,就在这档案库里继续干老本行了。
按照“澳洲老爷”的规矩,他要李永薰出示证件,尽管这几年来她几乎每周都要来这里一两次。
他照例仔细查看了证件,仿佛以前从未看过似的,然后面无表情地瞪着李永薰的脸。这个老书办最清楚新主人的喜好,那就是“照章办事”,作为一个“历史有问题”的“留用人员”,他在这方面总是尽心竭力的完美表现自己。
最后他拿出一张夹在板夹上表格,填写她的名字、警号,最后是查询日期。
“签个字。”说着把表格和证件一起还了过来。
李永薰心里有些紧张,她的查询会在登记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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