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不是说要在京都住两年的么,这才几个月就要回家了。”严友元刚离开,藕奴便和三娘子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韩端便可怜兮兮地说道。
韩端无奈地笑了笑:“世事难料,我哪知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回家之后阿爷要是又提说亲的事怎么办?”藕奴皱着一张小脸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韩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我已经跟阿爷说好了,等你满十五岁过后再说成亲的事,这不是还要两年才满十五嘛,早着呢。”
“大兄,十五岁我也不想说亲……”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你这话回家去找阿爷说吧。”
三娘子在一旁笑道:“藕奴儿,你也是读过的,知道相夫教子的道理,不先成亲,哪来夫可相?”
“哎呀大嫂,你也来取笑我!”藕奴转身快步走出了舱门,一边走还一边娇声喊道:“船舱里太闷热,大兄大嫂,我到外面去透风了。”
“这小娘,和我当初未嫁时一样,老是害怕成亲。”三娘子摇头笑了笑,回头看着有些走神的韩端:“夫郎,你如今还不满二十呢,就算不能实任也没什么,正好在家韬光养晦,等过两年再起复,最少也是一地郡守。”
“郡守算得了什么,你家夫郎日后可是要做……骠骑大将军的!”
“夫郎不做官,正好回家去经营家中产业,阿爷年纪大了,还要他操劳管这么多事,我又帮不上忙。”
韩端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今年往淮南贩粮获利极厚,但眼红我家买卖的人也极多,这次回家,最多过上十天半月我就得去淮南。”
三娘子仰头看着他道:“那我同你一起去淮南好不好?”
“等以后吧……等我在淮南买两个庄子,稳定下来了再说。”
……………………
船行至京口蒜山渡时,天色早已黑尽,韩端下得船来,见远处有几名税吏张望,便招手让他们过来。
等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还是熟人,那几人一见韩端,慌忙俯身作揖,韩端道:“我要去拜见大将军,你们几个可愿带我走一趟?”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那几名小吏满面笑容地连声说道,“能为韩将军效劳是我等的荣幸,将军这边请。”
部曲们点上了灯笼,在几名税吏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刺史府门前,韩端上前几步敲响门环,不一会便有一名老卒打开侧门走了出来,粗声粗气地问道:“半夜三更的,谁还来敲府衙大门?”
“老丈有礼了!”韩端拱了拱手,原本想说拜见淳于量,但时候太晚,于是又改口道:“我是淳于参军往昔军中同僚,今晚路过此地,特来拜望,烦请老丈为我通禀一声。”
那老卒眯眼看了看韩端,又看向他身后的部曲,问道:“你说你是六郎君的同僚,姓甚名谁?”
“我姓韩名端,你去向淳于参军说他就知道。”
“韩端?”那老卒眨了眨眼,“可是斩元定、擒梁主的韩铁枪?”
韩端又拱了拱手,没有说话,那老卒却大声说道:“原来是韩将军,我可真是瞎了眼,韩将军是从都中回会稽吧?赶紧进屋来稍候,我这就去禀告六郎君。”
说罢匆匆往后院走去。
门房内还有几名军士,此时都上前来行礼,韩端拱手回过,闲说了几句,便见淳于岑身着一件绿绸单衣快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叫道:“可是伯正来了?”
“正是我这不速之客。”韩端趋前几步,含笑作揖道,“这么晚来打扰参军,真是罪过。”
“夜半客至,对坐小酌,乃人生一大快事,伯正这么晚还来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淳于岑显得颇为兴奋,拉着韩端的手便进了前庭正厅,然后又命人去通知厨下整治吃食,韩端也不和他客气,只是让老严将准备的礼物拿了再来。
“这是我在都中百草堂配置的益寿丹,久服能益养身体,这支紫团山人参,是我专门寻来孝敬大将军的。”
人参以上党参为上品,供不应求,而上党参中,又以太行山紫团峰的人形老参为最佳,平常人有钱也买不到,韩端也是花了二十多万钱才买得两支。
“伯正,这……如何使得?”淳于岑自然也知道紫团参的珍贵,连连推托,韩端却笑道:“你若再推托,日后想要的时候可不好找了。”
淳于岑这才不再推辞,谁知韩端又从包裹里拿了一卷画出来,笑道:“方才那是我孝敬大将军的,这幅不值钱的,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为前梁右军将军、吴兴太守张僧繇所作,张僧繇擅长绘画寺院佛像,也会画花鸟走兽山水,因此留下来的画作极多,但也绝不像韩端所说的“不值钱”。
值不值钱是小事,淳于岑并不看重钱帛,但他知道韩端送的礼物是用了心的。
不多时酒菜上齐,两人挑灯夜酌,满饮一杯之后,淳于岑才问起韩端眼下情形。
韩端放下酒盏,自嘲地笑道:“电威将军、宁海县令,怕是到老都没有赴任那一天了。”
淳于岑沉吟了一会,说道:“伯正不如来家君麾下?”
韩端摇头道:“即便我到了大将军麾下,也同样是无所事事,况且我一介寒人,升迁无望,就不在军中虚度时日了。”
淳于岑也不勉强:“那你打算日后怎么做?”
“做不了官,就只能赚钱了,我对于货殖一道还是很精通的。”韩端将酒盏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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