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通带着水贼们离去,船队继续前进。
半个时辰之后,便进入了广陵地界,船队在官府设立的关津处交了八千钱,还没驶出两里,前面的河道中却又出现了一道关卡。
一道长长的栈桥占据了河道的一大半,剩余部分只能容得下一条船行驶,而在栈桥和河岸上,还站立着数十名身着皮甲的士卒。
褚申道:“这就是高氏私设的关津,每船收五百钱。”
韩端看着那一群士卒,有点惊讶地道:“这高氏看起来有些实力啊,连守关津的家兵都能着甲,要不是叔明先说的话,我还以为是官兵呢。”
“高氏的高胜现在齐国任都水使者一职,主管齐国所有的水道治水,他家这些家兵,说不定还真是拿着朝廷俸禄的。”
“管他拿不拿朝廷俸禄,只要不是官府设的关卡,那就不用理会他们。”韩端微微侧了一下头,向身后的卜僧念问道:“自容知道怎么做吗?”
卜僧念紧握着腰间的直刀问道:“能不能杀人?”
“若他们不知好歹,杀了也就杀了。”韩端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前面栈桥上那些高氏家兵只是一群待宰羔羊,“真到了杀人那一步,干脆将关津劫了,另外再弄两个活口回来。”
卜僧念俯身作揖应道:“喏!”
关卡越来越近,河道也变得狭窄,船只不得不降下半帆减慢速度靠近栈桥。
栈桥的高度与船舷平齐,几名高氏家兵走到栈桥边缘,还没开口说话,便见船头一排军士身着两裆铠,手上端着弩箭,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们……”
“住嘴!”卜僧念指着船舷,冷冷地道,“若你等再跨前一步,我便血洗了这关卡,杀尽尔等害民贼!”
几名家兵吓得连连后退,后面站着的家兵这时也发觉了不对,纷纷拥上前来,但一看到船头那一具具上弦弩箭,顿时一个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船直到现在都没有落帆,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船舷便已经擦着栈桥而过,直到船队走得远了,那些高氏家兵才回过神来。
“这是谁家的船?船上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也太吓人了点。”
“我看那些人的眼神冷嗖嗖的,绝对是军中杀过人的老卒,依我看,这船队肯定是军中哪位将领家的。”
“你们眼睛都瞎了,船头上挂的“韩”字旗看不见?这是会稽韩家的船,和前些时日过的那些船是一家的。”
刚才说话那家兵反口就骂了回去:“尔母婢!乃公不识字,谁认识那旗子上写的是什么。”
众家兵叽叽喳喳地说骂着往岸边走去,只有最先那两名准备上船去收钱的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微胖中年人道:“这半月来会稽韩家来的人已经有好几千了,我看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另外一名略瘦的年轻人道:“会稽人想到广陵来称王称霸,那得要看高家允不允许。前几日家主已经派人去通知京中都水使者,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五日就有回信来,到时才让他们知道厉害。”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高氏家兵部曲在广陵的不足一千,若是两家打起来,眼前亏是吃定了的,要不然家主为何让我们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年轻人道:“单只广陵高氏的部曲打不过,家主难道不会从淮阴调人过来?”
……………………
下午未时,船队从广陵城左绕行到了大明寺。
大明寺位于广陵西北蜀冈,在寺院蜀冈山脚下,便是后世闻名的扬州瘦西湖,但是现在这片水域还没有这个美名,它只是蜀冈诸山之水,汇合大别山东来之水流入运河的一段水道。
大明寺在此时同样不出名,但并不是它修建得不够宏伟华丽,而是因为时下的寺院太多。
韩家部曲临时扎的营寨就在大明寺右侧,这儿原本是一片树林,一个月不到,就变成了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军营。
张和马三兴等人得报迎出营来,一见韩端便道:“郎主来得正好,这寺院的僧人日日找上门来,说我们扰了寺院内僧人清修,要我们赶紧搬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理他们做什么?下次再来,让守营的军士不要放他们进来就是了。”
“不放他们进来就在外面吵闹,那个方丈还说再不搬走就要去城里报官,要不是怕坏了家里的名声,我早就派人去将那破寺院给一把火烧了。”
“亏得你没这样做,要不然肯定得被广陵的百姓骂死。”
韩端一皱眉,便想了一个法子出来:“那些僧人若再上门来闹,你就派一幢士卒直接住到寺院里去,将那些僧人全部看管起来,等我们搬走之后再撤。”
广陵这边虽然没有南朝那般崇佛,但信佛的人也非常多,如果一来就和他们发生冲突,很不利于日后行事,因此即便韩端来了,也只能乖乖地忍着。
张和道:“那就按郎主的吩咐去办。营帐都是准备好的,郎主洗浴吃食之后便可去歇息。”
韩端笑道:“在船上一天到晚都在睡觉,倒是肚子有些饿了。”说到这儿,他看向坐在下首的仇氏,“仇娘子到此可还习惯?”
仇氏目前只是一名幢主,但她自领一军,实则与军主无异,因此也有资格坐到帐中来,此刻她听韩端发问,连忙回道:“哪有不习惯之理?以前在山寨中比这还要苦得多呢。”
“只是此处地势狭窄,儿郎们没有训练的地方,歇了这么些时日,怕手上又要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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