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五叔回去之后,就立即去找陶折,让他将所得粮食运两万石到兰渚山去,剩下的全部送到盐场来。”
“至于人手,老弱妇孺分散送到各个庄子,由家里统一分配粮食,青壮送一千人过来,其余的留在兰渚山,让他们先学着挖矿冶铁。”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韩端在前世便已经听过无数次,但真正让他时刻将“防”字刻在心上,并时时贯彻到言行中的,还是以灵魂状态存在的这五百年经历。
无数人因对别人完全没有防备而反受其害,无数人因为一时疏忽而送了性命,类似的血的教训实在太多,若不是他重生来到,韩锦也会是其中之一,他可不想自己也名列其中。
那些水贼虽然以前基本都是贫民百姓,但其中肯定也有奸滑之徒,况且一个人一旦从过贼,耳濡目染之下,多少都会沾染上一些恶习,有的人能转变回来,而有的人却会越走越远。
将他们收到麾下之后,韩端会命人慢慢甄别,若是发现身怀恶习的奸滑之徒仍不改贼匪习性,唯一的处置办法就是让他们重新投胎。
无论是铁冶、铜冶还是盐场,都是见不得光而且是至关重要的地方,哪怕是采取极端手段,韩端也要将任何可能出现意外的迹象完全掐灭。
但这并不是短期内能见成效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的家眷掌握在手中,有了妻儿老小的拖累,他们就会有更多的顾忌,不至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行那背主之事。
当然,驭下之道,恩威并施,那些老弱妇孺,韩端也不会亏待了他们,该有的吃喝用度都少不了,在三个工场干重活的人,月钱可以适当增加,吃食上面至少要保证能够吃饱,活计也不能太过苦重,不能将他们当作牛马来使。
即便是牛马,累死累坏了也是主家的损失,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韩端当然不会去做,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为自己创造更多的价值。
对于韩端的安排,蔡恒都一一记住,镜湖之事安排好之后,韩端又说起其它的事情来。
他从怀中摸出几张写满了字迹的纸,递给蔡恒道:“五叔,你回去之后便将这些东西交给阿爷,具体要如何去做,你等会仔细听好了。”
蔡恒接过那几张纸,只看了最上面一页,便惊讶得差点将眼珠都掉了出来:“郎君,这份地契是不是真的?”
原来这是一张足足三十多顷地的地契,而下面注明的地主,赫然竟是已经死去的陆访!
这让蔡恒如何能不吃惊?
“地契当然是真的。”韩端咧嘴笑了笑,又指了指蔡恒手上,“五叔,你再看下面。”
蔡恒连忙一一查看,只见那份地契下面,还有一张署名陆访的手稿,以及一份买卖土地的过契,卖主仍然是陆访,而且还用了私人印信,而买主则是韩锦,只是中人和保人签名的地方留白,一看就是一份假过契。
将那三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蔡恒仍然摸不着头脑,难道凭这几张纸,就能将田地从陆家骗过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地契是真的,过契是假的,不过,五叔你再仔细看一下那份书稿和过契上的签名,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还有上面盖的印信,是不是一模一样?”
蔡恒又把那两张纸翻出来,仔细辨别了半天:“无论印信还是签名,都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郎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份地契是我来上虞之前,也就是陆访身死那晚,让郑三娘子趁乱从陆访家偷出来的,这份手稿也是,而且,我还让她用陆访的印信盖了一张空白的纸张出来,用以书写过契。”
郑三娘子就是前些时日和单氏一起“放飞鸽”的妇人,也是在上半年嫁给陆访做了第七门小妾,当时韩端捉了单氏以后,韩端一直没有惊动她,直到陆访身死之后,韩端才想办法将她引出陆家,威逼利诱之下,才让她将那张地契和书稿偷了出来。
“当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这个郑三娘子,因此事情做得急了一些,有些首尾还没处理好。”
“五叔回山阴之后,抓紧时间转告她,我的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暂时不能离开山阴,也不能露了马脚,否则……至于具体怎么做,五叔自己去安排。”
蔡恒以前并不知道郑三娘子的事情,如今听韩端说起其中缘由来,也有些佩服自家郎君的眼光看得长远,但他现在更想知道的的,是韩端要如何才能从陆家手上将那三十多顷田地搞到韩家来。
他方才可是看得清楚,那张地契上标明的田地所在,正好是挨着韩家的耶溪庄,若是能将它们连在一起,那韩家单只耶溪一处田庄,便有一整片上百顷良田,这在整个会稽来说,可都是不多见的。
“我让她将这份手稿偷出来,原本是想找人模仿陆访的笔迹伪造一份过契,但时间紧急,而且山阴离得太近,又怕露了马脚,于是便将这些东西带到上虞来。”
“好在我运气一向不错,去找人写张拜贴,竟然就碰到一个擅长模仿他人笔迹的摊主,于是让他写了这份东西。”
韩端仿佛讲故事一般一脸平静地娓娓道来,蔡恒听到此处,却不由得有些发急:“郎君,上虞离山阴不过数十里,那摊主若是将此事外泄,后果不堪设想,不如我现在就带人去,将他给处理了。”
“用不着,那老家伙如今就在此处。”
说起这人,韩端也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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