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时一日冷过一日,瑞京百姓纷纷换上冬衣时,朝中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朝廷收到密报,允州、靖州等多个州郡的赈灾粮饷被地方官员中饱私囊,且越是穷乡僻壤越是贪墨得厉害。
这样的事情每朝每代都有发生,只是周牧宸登基不过一年,这事又出在皇太后寿诞减免了赋税之后,便更让皇帝震怒了。
这天晚膳时分,纤荨回到府里,难得牧白已经回来了。先一道去院子中看了婳晚,问了r-u娘这一日的情形,才转回暖阁里。书瑶已经看着小丫头们摆了饭,小夫妻俩都洗净了手,沈纤荨往桌前一望,多是些温补的膳食,便自己接过一只白瓷小碗,给牧白盛了一碗热汤。
牧白接过汤放在案上,拉着她的手道:“用膳吧。一会儿菜又凉了。”
纤荨一笑,与她对坐而食。
安静的用了膳,丫头们将碗筷都撤了下去。牧白揉了揉额角,纤荨道:“可是累着了?”说着双手按在她的太阳x,ue上,徐徐的揉捏。
牧白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美人恩,才叹道:“皇兄要派人往允州,左不过这两日了。”
“陛下属意派你去?”纤荨眉梢微拢,允州穷山恶水,又是大灾荒时,虽说责无旁贷,但总让人放心不下。
“多半是要去的。朝廷给官员的俸禄并不薄,丰年里收粮,地方上给农户称量用的是大斗,上缴国库的时候用的却是小斗,其中缺斤少两克扣时有,朝中不是不知,许多时候实难约束,父皇也说水至清则无鱼,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是大灾之年竟贪墨赈灾粮饷,民户们就不只是挨几月穷日子,而是卖儿卖女,甚至合村荒芜。”牧白捉着她纤纤玉手半旋过身,侧着脸埋在她柔软的腹上,眉中带了倦色:“此去允州,少则几月,多则怕要半年。母后贵恙方愈,婳儿体弱又病着,家里老老少少,都倚仗你看顾了。”
纤荨原是凝着双眉,听到此却弯了嘴角软软一笑,拥着牧白的肩,在她发顶上吻了一下,暖声道:“你放心。”
过得两日,周牧宸果然命户部并吏部选人会同往允州彻查此事,并指了睿亲王为御史,巡查督理。
沈纤荨亲手为夫君收拾了行装,临行前夜她将一套新制的冬衣收进匣子里,指尖抚过亲手绣制上去的祥云暗纹,更添了几分不舍。
牧白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细腰将她拥进怀里,温言道:“不过是往州郡巡查,不会遇着危险的事儿,莫要担心。”
纤荨往后倚着,将自己的重心都交在牧白手里,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牧白吻着她的鬓角道:“夜深了,早些歇了吧。”
纤荨慢慢的抚摸着她拥在自己腰上的手,回转身,紧紧的拥住了她。“牧白……”
“嗯?”
“牧白……”她轻轻道。
牧白眨眨眼,双手转了个方向,将她横抱起来,却不是走向床榻,而是坐进一旁的高椅中,让纤荨坐在自己的膝上,整个人窝进她怀里。
纤荨的脸蛋贴在牧白温暖的颈脖间,半晌方道:“我知道此行没有危险,我也知道国家大事,你身为亲王,当为陛下分忧,我只是……舍不得你。”
牧白心中温软一片,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她说着收紧手臂,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屋里的灯烛都燃过大半了,纤荨才软着声音道:“你早些回来。我总是在这儿等你。”
“等我回来,亲亲你。”
允州山路崎岖,道远难行,周牧白还未到达境地,远在西陲的周牧屿已收到了信报。
他将信只看了两眼,举在火烛上燃成一束亮光。
离他几步开外还站着个人,低垂着眼眉,是文王府的副典军,郭铭禧。
“事情都安排好了?”周牧屿曼声问。
郭铭禧垂着手,恭敬答道:“是。都按爷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周牧屿似乎心情极好,翘着嘴角抿了一口茶。
郭铭禧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周牧屿已冷冷的道:“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郭铭禧低下头,退开一步。
周牧屿冷瞰他一眼,想着将来的事,复又道:“知道得少一点,你能活得久一点。”
郭铭禧跟着他也有许多年了,想起他过往的手段,又想起自己早已与他绑在一条船上,不觉打了个寒碜,垂手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窗外透进来一丝细细的冷风,烛火边的信笺已经燃透了,黑褐色的灰烬在寒风中上下翻飞,终于落在桌沿上,像一只垂死的蝶。
周牧屿看着消散成尘的暗灰,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也在此夜,周牧宸端坐在御书房中,见了一个不常在众人面前行走的侍卫。
案上的奏折叠得很高,周牧宸看完手中一本折子,朱笔御批,置在一旁。淡问道:“可有进展?”
侍卫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回道:“回禀陛下,几处的探子都收了回来,在卫国公府逗留的时日最久,相干人等反复巡了一遍,确定先太子妃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没有回到卫国公府。另有一行沿途寻访,多方打听皆无果,只怕那两个婢女……甚至都没能走出瑞京。”
去年周牧宸登基之后不久,便暗中使人追查太子妃卫瑾程生前身后之事,他始终不相信,她这样一个大才聪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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