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易舟。”他的声音很轻很哑很慢,但足够清晰,“我记得你,你救了我,谢谢。”
丁穆炎也笑了起来。
温易舟的履历与丁穆炎很相似,年少聪慧,成绩优秀,曾经也是个医学生,留学后向科研领域发展,在国外从事了多年神经生物研究工作后回国,成为科学院年轻的教授,高级研究员。
数日后,温易舟从监护病房住到普通病房。他温文尔雅,为人谦和,一看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的家人不在身边,虽然有护工但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幸亏护士们喜欢他,每个人顺带帮一点,身体慢慢好转。
丁穆炎站在床边,掀起下身的被子:“两腿分开,抬左腿,屈膝,放下,抬右腿,屈膝,放下。”
温易舟艰难地执行丁穆炎的指令,双腿不停地颤抖,用了十分的力却只能让腿抬起一点点。
丁穆炎替他盖好被子:“肌力有所下降,但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不要着急,再观察一段时间。”
金属碎片c-h-a入脑部伤到了功能区,刚从重症监护出来时他的四肢几乎是瘫痪的,现在至少能勉强自己吃饭。
丁穆炎抬起头对上温易舟的视线,温易舟尴尬地转过头,又觉得这样不礼貌,转回来冲他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
温易舟本是个年轻有为的教授,如今不得不整日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还不得不接受这种令他尴尬的检查,强大的落差使他痛苦不堪。他感到非常羞耻,丁穆炎完全能体会他的心情。
不需要向他解释太多,温易舟本身就是大脑神经问题的专家,丁穆炎安慰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
眼看丁穆炎要走了,温易舟忽然急切地叫住他:“丁医生,你认为我还能回到研究中心吗?”
丁穆炎驻足,回望费劲地试图支起身的温易舟。
“快躺好,别起来。”丁穆炎连忙将按回床上,将床摇起了一些,调整枕头的位置,让他能躺得舒服一些。
丁穆炎感同身受,当初被千夫所指被迫辞职时,他也心慌意乱地自问:我还能回来吗?这还仅仅只是离开医院,如果什么意外使他在年富力强时不能再当医生,那才是真正的恐怖,他的人生价值将不复存在,那是与死一样难受的事情。
这些天不断有同事来探望他,虽然他都客气地接待但总以累为理由早早地将人赶走。他不想看到他的同事,他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病弱的自己,他急切地想回到工作岗位上但又害怕看到一切与工作有关的人和事物,矛盾的心情折磨着他,令他痛苦不堪。温易舟身边没有亲人,生理的损伤造成他心理的压抑,连个倾诉宣泄的对象都没有,终于他的负面情绪累积到了一个爆发点。
再优秀的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都无助得像一个孩子。
道理温易舟都懂,能捡回条命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医学有很多不确定x_i,ng,能不能恢复正常全看命,丁穆炎无法套用安抚一般病人的台词。
丁穆炎看了下表,搬了张椅子在床边:“我在美国的时候听说过你。”
温易舟眼睛一亮:“真的吗?”
丁穆炎回忆道:“我算算,你应该比我早一年去的吧,当时就听朋友聊过你,我那朋友应该是你大学时候的学弟,说你当年是你们省的高考状元,还说大学里女生追着给你打热水。”
温易舟惊讶:“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享受过女生给我打水的待遇!经常被人偷水壶倒是真的!”
“你不是校草吗?偷你水壶拿回去做纪念?”
“别拿我开涮了。”温易舟笑出了声,“我听说过你倒是真的,你是真的出名,我周围的人都认识你。其实有几次派对我有机会认识认识你,可惜不是我有事就是你没去……”
两人捡些无关紧要的事聊了一会儿,温易舟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面上有了喜色,眼睛里也终于有了点神采。
“谢谢。”温易舟道谢。医学生的留学圈子说小不小,可说大也就这么大,尤其是特别优秀的几个,彼此听说过名字太正常不过,丁穆炎挑起这个话题纯粹是没话找话闲聊。
但人是需要闲聊的,聊天是一种纾解的方式,一起回忆过去美好的时光,心中的y-in翳随之慢慢驱散。温易舟太闷了,也太过抑制,几乎将自我封闭,丁穆炎的出现如同在他封闭的外壳上打了一个洞,终于呼吸到了一丝新鲜空气。
“你应该告诉你家里人的,让他们来陪陪你也好。”丁穆炎道。
温易舟摇头:“没有必要让他们担心,我可以为我自己负责。”
丁穆炎没有再劝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执和骄傲,将心比心,在自己能撑下去的时候,他也不想让父母担忧。
“对不起。”温易舟忽然道,“现在应该是你午饭时间吧,对不起我耽误你休息了。”
“没关系,一会儿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我真的很抱歉,你大可不必陪我聊天,说穿了是我自己倒霉。”
“你是我的病人啊。”
温易舟凝望丁穆炎片刻,长舒一口气:“果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临床的。说句老实话,以前我听人夸你,不是很服气的,总觉当年如果我也选临床,一定不会比你差,但现在,我是心服口服。”
丁穆炎小得意了一下:“技术水平我认为我还是能吹一波的。”
“不不,不只是技术水平。”温易舟笑道,“我想说的是医者仁心。我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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