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玉林路。
高二一放学,十多个人就拉着骑车跑到玉林路来,找了家喝夜啤酒的地儿,拉了一个大圆桌,人挤人的,搁街边上,点了几百块的烧烤开始干。
一出学校,行骋蹬在自行车上,指挥着队里的哥们儿些全部把校服脱了绑在腰上,等会儿出去喝酒,穿个校服像什么话啊。
队里也有几个高二的女生,负责小事和记账的,还有吹哨的,也跟着一块儿来,兴奋得很,跟着男生们把外套脱了缠在腰上,抱着手臂喊冷。
任眉跟着行骋蹭校队儿的局,平时也跟着混得熟,指挥着男生又把里边儿的外套脱了给女生穿上,大家一阵起哄,女生有一两个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行骋明白得早也躲得远,遇到稍微对他主动点的女生基本都是避而远之,伤人的话说不出口,只得能躲就躲了。
况且他现在心里边儿满满的都是他哥,万一耽误了哪个姑娘,还真的负不起这个责任。
行骋骑在车上,往旁边儿靠了一下,任眉一下就明白了,脱了外套就递给一个女生,笑得特大方:“先穿我的!”
十多个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骑了自行车,一路穿过大街小巷,在天黑后散发着柔软光线的路灯下飞驰着,头顶了月色……
耳畔呼啸而过的,都是十七八岁的风。
今儿个说的美其名曰是庆功宴,但是明明高二怎么赢的大家心里都有个谱,要不是高三的学长宁玺放的那最后一下水,高二能赢吗?
说白了就是运动会之后找个理由聚聚,行骋也明白。
他害得他哥输了比赛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连昨晚抱着他哥睡觉都没睡踏实。
早上宁玺妈妈还破天荒地打了个电话来,说打了五百块钱到宁玺账户上,让他有空去添些小物件,小弟弟晚上睡觉冷,家里还挪不出钱来买新空调……
宁玺点点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行骋,很小声地说了句“好”。
说实话,他能理解他妈妈疼爱小弟弟,怕小弟弟受冻。
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一些不好的感受,到最后都要由行骋来维护。
两个人互相喜欢,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就是让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像行骋这样,比以前都还要更辛苦一点。
感动过后,宁玺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行骋今早一醒,宁玺都洗漱完毕收拾好了坐在床边儿看他,看着行骋睁眼了,轻声问了句:“昨晚没睡好?”
行骋刚睡醒还有点儿懵:“你怎么知道?”
宁玺说:“你昨晚老摸我额头。”
听他哥说完,行骋的确想了好一会儿,思索了半天才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潜意识里一直怕他哥会着凉,老在摸他哥的额头怕发热了,但是现在让他一想,完全都不怎么记得。
行骋坐起身来,刚刚想下床,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脸色涨红,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又不敢拿这个跟他哥耍流氓,就坐在床上,先不动了。
宁玺当着他面在穿袜子,一边儿穿一边儿回头:“起啊。”
行骋点点头,镇定自若:“等下。”
宁玺两边儿袜子都穿完了,穿上拖鞋开始系裤腰带,咬着衣服下摆,回头又看了一眼傻愣着的行骋,没忍住笑了一下:“有起床气么。”
行骋摇头:“不是。”
太二了,这种事儿还真没脸在他哥面前说!
他哥脸皮儿薄,跟神仙似的,行骋觉得多说半个字都是亵渎。
也不知道他哥有没有自己偷偷搞过事儿啊……
我`c,ao,行骋,你别他妈瞎想了!要不要脸啊!
行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不敢去看宁玺了。
等基本都弄好了,宁玺揣着衣兜站起来,看了一下手表,抓起一个枕头打了行骋一下,皱眉道:“别赖着了,快起。”
行骋绷不住了,面色严肃:“等会儿。”
宁玺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了行骋一眼,见着他弟猛地侧过身子去躺下了,心里一突突。
都是男生,他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不多说了,敲了敲门板,小声说:“我去客厅等你。”
行骋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发现他就不该躺下。
这是宁玺的床,满面扑来都是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连刚刚怀里才抱过的触感都那么让行骋不舍,连指尖、鼻端,仿佛都留有余温。
行骋不得不想起,昨晚上,在黑暗中,自己专心致志地,亲了亲他哥的肩头。
自己没救了。
但行骋没感觉到的是,宁玺的微微一颤。
洗漱过后,依旧是两个身穿湛蓝色校服的少年,一路冲出小区,走在栽满银杏树的大街上。
银杏树是成都的市树,十一月中旬开始落了叶,金黄色的叶片铺洒满地。
冬日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像是捧着一抹灿烂的未来。
早上行骋怕他爸妈发现他一宿都没在房里,出了单元楼拉着宁玺就跑,两个人一路狂奔地上气不接下气,一到了小区外转角的路口才停下来,宁玺脸憋得通红,头顶还落了一片银杏叶。
行骋本来也半蹲着在喘气。
一抬眼看见他哥头顶一片金色的叶,行骋便慢慢伸出手,给他拂去了。
冬季晨风起,吹过心上眉眼。
回忆止了。
“干了这杯不醉不归!”
一声嗓子吼完,任眉一条腿跪在凳子上,手里举着酒杯,里边儿的啤酒都被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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