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坐在马背上微微地叹气,似乎不忍再看爱卿的眼神,而调转马头,静静地佇立。
风越来越大,卷起不少冷硬的尘土,景霆瑞单膝跪下,在一众官员、侍卫的面前,恳请爱卿回宫。
爱卿这才垂下头,上了龙辇,却还是掀起帘子,一再地往后张望,直到东城门都看不见了,回到那片朱红的宫墙中,他才默默地放下帘子,终究是认清了现实。
又是两个至亲之人离开自己的身边,他突然有些惶恐,往后会不会连炎也……还有皇妹珂柔,以后始终是要嫁人的。
爱卿闭上眼睛,猛地摇摇头,‘不,朕的珂柔还小呢,这才几岁,瞎想什么呀!’
但他转念又一想,‘皇上,皇上,当到最后都是孤家寡人,朕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个的都走了,剩下的几个,迟早也要走。
爱卿才提起来的心情,瞬时又跌入谷底,他不得不再次鼓励自己,‘这不是还有好些年吗?再说了,朕可以传召天宇、天辰入宫见驾的,这也是能见到的嘛。’
可是,这念头还没安慰他多久,心情又变差了,‘传召?那是对臣子的,就算再次见到,一番礼节下来,也变生疏了,哪有儿时来得亲密?’
他被这反反复复,跌宕起伏的思绪折腾得够呛,眼圈儿都红了,以至于回到长春宫里,脸色都是灰暗的,景霆瑞送爱卿入宫后,跪安,就打算走。
在看他离开的那一刻,爱卿突然明白到,自己的心绪为何如此波动。
除了出宫的一双弟弟,景霆瑞在这段日子里对他也是冷冷淡淡、若即若离,就算爱卿有心想要留他过夜,景霆瑞也是推说有军务要办,匆忙告退。
‘这是怎么回事?’爱卿越发地感到紧张,心咚咚地跳着,‘莫非朕命犯什么煞星?让至亲至爱之人,都一个个远离朕?’
“小德子!”爱卿突然大声地叫唤,吓得就在一旁伺候的小德子浑身一跳。
“奴、奴才在啊!皇上。”
“去传景将军来见。”
“咦?皇上您有事找他?他不是刚走吗?”
“让你去就去!”爱卿瞪他一眼,“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把将军叫回来!”小德子知道皇上并非当真生气,便笑着领命去了。
爱卿深深地吸口气,往窗边站了站,觉得不够自然,便又去到黄花梨的圈椅内坐下,拉挺衣摆。
“皇上。”小德子回来了,他应该是跑着去叫景将军的,还微微喘着气。
“好。”爱卿才一笑,表情就又略微僵住。
“臣等叩见万岁!”
来的人是景霆瑞不假,但还有兵部侍郎徐聪,说起来兵部侍郎共有两位,一个年纪大,一个年纪小,徐聪便是小的那一位,但也有三十六岁了。
他负责研究制造新的兵刃火炮,这次海战,大燕海军的武器虽然不比晟国落后,但对方一些奇思妙想的器械,确实值得拿来细细揣摩一番。
徐聪当然不是空手来的,抱着一摞用麻绳捆好的纸,他的指头上也都是深黑的油墨。
“启禀皇上,末将见徐大人在殿外徘徊许久,便带他一同来了。”景霆瑞最先开口道,爱卿正想问他们怎么会一起来的?
“微臣怕打扰皇上休息,又忍不住想把这新造好的图纸拿给皇上……就……”徐聪显得很不自在,一直低着头,额头上还有汗珠子。
“没事,朕想着永安、永裕亲王,也睡不着。”爱卿微笑点头,“拿给朕看看吧。”
“是!皇上!”
徐聪一下子高兴起来,但也不敢造次,把手里那一卷卷的宣纸都放在小德子的手里。
“放案台上。”爱卿说,起身走过去,小德子手脚麻利地把纸张都铺开,才看了一眼,就好奇地直瞪着。
里面画着一艘船,不,是半艘船,行驶在波浪之上。
爱卿看了看,便让小德子放下第二张图,上面又是一条完整的船,船上放满火器,船头有大钉,那尖锐的程度,足以洞穿敌船的船腹。
剩余的五六张图,都是测算出来的长短,吃水多深,负重多少。还有剖面图。可以说里里外外的,把这船只都分解透了。
“这是何武器?”爱卿问徐聪道。
“会皇上,这叫有去无回艇。”徐聪恭敬地站在一旁,“当我方船队遇到敌舰时,可派出这样的小艇,它们灵活机动,容易躲过炮火。船前边的三分之一,均为炮弹、火器,在船头撞击到敌船腹部,船头的大钉即可咬死。此时,船上的士兵可点燃火器,松开此处的锁链扣,船尾就能逃脱。”
“原来如此!”爱卿恍然大悟地道,“船舱被炸,比船甲板损毁要严重得多,船只有士兵掌握方向,也比炮火轰炸更为准确。”
“最重要的是,此次战役,大燕海军面对晟国无敌大战船,明显处于弱势,但这种小艇就是它们的弱肋,它们几乎看不见它的靠近,一旦贴上,却又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徐聪满脸兴奋地说。
“是啊,但我方士兵可以坐船尾安然逃脱,”爱卿连连点头,笑着道,“你怎么想到这么好的法子?朕真的很惊喜!”
“皇上,这不是臣想出来的,完全是景将军的献计。”徐聪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冒领功劳,哪怕景霆瑞一直不想以此居功。
“真的吗?”爱卿看着景霆瑞,他站在一旁,却只是旁观。
“末将也只是说一说,”景霆瑞抱拳,“倒是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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