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到头来对他喊打喊杀的照样一茬茬,受他恩惠最大的也在对他口诛笔伐,还道是什么读书人,不过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董卓胸中愤懑难平,从此对忘恩负义的他们深恶痛绝,却未想过反省一下自己:光是从不约束底下将士,由他们祸害百姓的野蛮做派,怎么可能博得民心?
他对收用这些稍待得好些就蹬鼻子上脸,硬着来也对他骂骂咧咧的士大夫,渐渐地就死了心,索x_i,ng另辟蹊径,越发无法无天,自己挑了个小皇帝上位,美滋滋地坐起了大丞相来。
不是不承认他么,那皇帝认了就行。
属于丞相的符节印绶一概俱全,开府的待遇也缺不得,只是董卓还没顺心几天,虎牢关破的消息就似霹雳而至,把他安逸地做个摄政王,再对皇位徐徐图之的美梦给击灭了。
看这燕村夫来势汹汹,威风厉害,直把他底下人打得落花流水,董卓摸了摸自己肥厚的肚皮,也抑制不住地感到发憷。
得,打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将洛阳焚毁,是董卓计划里必备的重要一环——既能毁了通往长安的重要据点,又可借此机会大肆搜刮财物,还能拖延住追兵的脚步来。
至于什么龙脉和数百年的汉朝先灵,他可不怕。
他已声名狼藉,再坏一些,也不痛不痒,但燕清就不行了。
他能一把火放完,大大咧咧地换个地方,丢下遍地哀鸿一走了之,燕清却不行,而要任劳任怨地收拾残局,修复破都,抚恤饥民。
董卓算盘打得哗啦啦地响,唯独看这自己立起的小皇帝不顺眼。
傀儡就得唯唯诺诺,可瞅着他唯唯诺诺,,董卓就有说不出的别扭。
况且他先前以为这么干了,别人就得听他号令,惧他权威,不想那圣旨在燕村夫那些眼里,就是张废纸,反贼的帽子,也不是说扣就扣的。
董卓嫌弃得一度想丢下这个自己揽上的包袱,还是被李儒死活拦下的。
无论如何,从某种程度上说,燕清跟董卓在想法上,倒是存在一点默契的——谁都不愿意豁出去死战一场。
死磕之下,双方可谓势均力敌,就会打得两败俱伤,反而让坐观成败的其他野心家趁虚而入。
李儒遂放下那点刚萌芽的疑虑,浑然不知,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燕清一点点地将兵马从前线调度开去,一顶顶足够住十数人的军帐只留了三四人。
他事前将盟军中,除了曹c,ao和刘备以外的另外几势,都找借口派去了汉中方向,把守各处关卡。
既是为了避免董卓慌不择路下,祸害车马难通的益州,难以清剿,也是担心人多眼杂,陈温他们假使御下不严,就会害得走漏风声。
曹c,ao虽觉得冒险了些,但于情于理,他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可知道归知道,眼珠子地看着燕清竟只留下了万余人,其他统统调走了,面上还能谈笑风生,一如既往,不由冲这份世人罕有的胆略暗叹不已。
旁人无从得知的是,主力军秘往洛阳后,燕清实际上就已陷入了焦灼的等待。
只是他为关东盟主,己势统帅,是只能表现得信心十足的。
唯有将这份焦虑的等待,埋成深深的忧心,却半点不可显现出来。
唯二瞅出端倪来的,除了在忙碌之余对主公一举一动尤其关注,心绪变化也特别敏感的吕布,就是心细如发,善于评鉴的郭嘉了。
且说在大军悄悄开拔的那晚,郭嘉虽还板着脸,到底勉为其难地受了邀,抱着松松软软的枕头来到燕清帐中。
燕清命人点灯数盏,正坐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听得动静,只头也不抬地招呼:“你要是累了,就先睡罢,我还要一会儿。”
“喏。”
郭嘉慢腾腾地挪了过来,瞟了眼被铺好的铺盖,目光很自然地移到燕清写得密密麻麻的那张纸上了。
——是给荀彧的信。
郭嘉扫了几眼,靠只言片语,大致猜出内容,就丧失了探究的兴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褪了外衣,不客气地往榻上麻溜一滚,就用白日里晒得松软,又由熏香染上淡香的被褥包住了自己。
燕清眼角余光看到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由轻笑一声,自然地稍变了坐姿,就贴心地挡住大半烛光,不至于耀到榻上人的眼睛。
他背对着对方,就不知上一刻还仿佛累得立马就得阖眼的郭嘉,已j-i,ng神抖擞地将眼重新睁开了。
郭嘉用被褥蒙着脑袋,心里暖洋洋的,脑海中却忽有灵光闪过,叫他禁不住屏息细忖片刻后,按捺不住地从被卷中钻出脑袋来,说道:“主公。”
燕清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郭嘉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背影:“嘉有一计。”
燕清一愣,转过身来,认真面对着把自己弄成花卷状的郭嘉:“奉孝请讲。”
郭嘉从被子里灵活地钻出来,盘腿坐道:“董卓未战先怯,欲退居长安,从此坐而待困,其部亦甘心如此么?”
燕清沉吟片刻,缓缓道:“他自西北六郡一手带出的旧部,应是没什么意见的,但从何大将军处收拢来的那些,就不见得了。”
郭嘉黠然一笑:“他那些旧部,也不见得是忠心耿耿。”
燕清笑道:“听你这语气,应是已然物色到合适人选了。”
郭嘉颔首:“事不宜迟,还请主公您亲笔写一封招安信予李傕,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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