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蓦然道:“主公在用吕横野(吕布官职为横野将军)时,当留心一些。”
燕清微笑:“怎么?”
郭嘉一针见血道:“嘉观此将,身具狼x_i,ng,近则不逊,远恐受怨。要想驯服他,一昧予以丰厚赏赐,光待他好可不行,需适时杀杀威风。”
待吕布太好,容易使他失了敬畏之心,不识尊卑礼数;待他疏远,则会招来怨恨不满。
燕清微怔,不得不承认,郭嘉将吕布的x_i,ng格——至少是史书记载所展现出的那些方面,看得清楚透彻。
他稍作思忖,回道:“多谢奉孝提醒,只是关于奉先,我自有主张。”
“噢?”郭嘉似笑非笑,轻嘲道:“嘉却瞧见主公,快将那猛虎视若亲子,只顾溺爱了。”
燕清被揭穿了,也不羞恼,只扬唇一笑:“舍不得。”
恩威并重,赏罚分明,燕清不是不懂。
可唯独在想到要这么对付吕布的时候,燕清就心软了,往往是鞭子不足,糖果溢出。
对郭嘉的忠告,燕清到底是做出了承诺,假使吕布有朝一日真‘恃宠而骄’,进退失据,他就得立即采取有效的应对方式。
郭嘉懒得理他,以手掩口,打了个小哈欠后,问道:“文和又是何人?”
贾诩不过是个出身边州(位于国家边境的州郡,如凉州、并州)的寒家子,人已四十有二,还只在京中担任个不起眼的郎官,勤勤恳恳,无功无过。
自是任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的。
饶是似郭嘉这般留心天下有才之士的、都没将他留意。
哪儿想到这料事如神、行事毒辣的智士,不过是喜爱藏巧于拙,不至祸及自身的危急时刻,绝不露出半点锋芒呢?
燕清不好拿还没发生、恐怕也不会发生的事来说服郭嘉,目前他也没工夫去真正收服贾诩——对极重明哲保身的对方,身服容易,心服就难,于是在短时间内,也不好将对方委以重任。
那单凭贾诩目前乏善可陈的表现,郭嘉听了之后,还是半信半疑。
郭嘉凝眉,细问了其他几人,忍不住道:“那孙文台骁勇刚烈,瞧着不错,可以贾文和为首的那些……”
想起这个热衷于在积灰的犄角旮旯里翻些老古董出来的冤大头,目前已是自家主公了,郭嘉罕有地忍了一忍,没将不甚客气的批判说完。
况且燕清绝顶聪明,又有些仙妙之处,就似惊心动魄的洛阳一行中赚得盆满钵满、盛誉下全身而退,也不似吃亏的人。
或许在贾郎官那一干人身上,的确有着他看不破的玄机。
郭嘉一下想通,神色如常地转口问道:“此为故土之祸,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何不试问文若他们?”
西凉兵将要践踏的,是豫州颍川一带,荀氏为当地大族,事关切身利益,自然不可能等闲视之、漠不关心。
现燕清肯牵保疆卫土的头,荀氏愿意追随响应的概率,只大不小。再不济,至少能得些旁支援助。
燕清当然想要荀彧荀攸。
可他阻止了董卓祸乱洛阳的恶事发生,说不定这两人就不愿意弃官返乡、举家避祸了,而是想待在职位上,继续为汉王朝发光发热。
燕清笑眯眯道:“朝野上下,是袁家一手遮天,而荀氏叔侄正在朝中任职,我同他们又称不上亲厚,怎好冒昧提这要求?既有挟义图报之嫌,也说不得连累了对方官途。”
这话说得漂亮,可已渐渐窥得此人狡诈一面的郭嘉,却立即领会了真正意思,嘴角一抽,无奈道:“得,就由我回头写信去请罢。”
燕清提醒:“还有一些尚在乡间隐居的人才……”
郭嘉:“……凡是学识品行出众的,待去到任所,我再以你名义征辟。”
腹有才学,也有出仕之心,只因不愿同现今横行的买卖官衔同流合污,而一直隐没不出的才子士人大有人在。
以燕清如今的身份地位、名气声誉,完全不必亲自上门一个个拜访请来,只需以州牧身份下道求贤令,就不会少人上门。
燕清原还想着要不要在颍川这一地多留几天,把人才搜刮一通,就听到郭嘉这句承诺。
顿时情不自禁地再次握住郭嘉的双手——不知为何这动作让人越做越上瘾,眼底似在闪闪发光:“是上天将奉孝这等大才,特赐给了我啊!”
郭嘉:“……”
郭嘉被r_ou_麻得一时半会都未回话,吕布那张俊美深刻、却隐约泛着黑霾的脸就突然从窗处出现,是带着那张单子复命来了。
吕布面无表情,语气听着客气,更多的还是硬梆梆:“主公,这是您吩咐布取来的。”
“好。”
燕清笑着松了郭嘉的手,接了过来,递给郭嘉。
郭嘉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就开始专心看了。
吕布将车帘重新放下,深吸了口气。
面上波澜不惊,脑海中方才那幕却挥之不去,腹中肝火正旺。
那郭德纲,不,郭奉孝究竟是使了甚么花招,刚一出现,就使主公似被灌了迷汤药一般,待他出格亲密?
——光是他亲眼见过的握手,就已出现过两回了!
胯下赤兔犹如感受到了吕布那中烧的熊熊怒火,不安地哕哕叫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撒开四蹄,往队列最前跑去了。
郭嘉看完,已是一脸菜色:“粮草只得两月之份,金银恰够征兵一万,余下的皆是出自文台(汉朝的皇家图书馆)字画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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