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绛更是怀疑了:“我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奇怪,脸色又这么差,不会是身体真有什么毛病吧?”他握住俸迎的手臂,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没问题啊,我觉得这配色挺好的。”
俸迎顿时像被白漆泼了一脸,脸上失去了血色,宫绛的手不偏不倚,正握到了他的伤处,钻心的疼意冲进颅骨,将他的意识凌虐了个遍。
“你真的很不对劲,”宫绛谨慎地收回了手,面色严肃,“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我没事。就是有点肚子疼,刚才我已经吃药了,等会就好了。”俸迎故意捂着肚子,配上他难看的脸色,倒真像是肚子疼,“我怕我等会频繁出入洗手间,弄脏了白衣。”
宫绛松了口气:“肚子疼早说啊,憋着干什么,我又不会怪你。行了,就穿这套,弄脏了我帮你洗。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路上好了就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说完,宫绛打了杯热水,揩了一指清凉油给俸迎的肚脐抹上,然后便带着俸迎出了门。
试镜地点是临时租用的摄影室,这里有齐全的摄影设备和化妆间,宫绛带着俸迎上好了妆,抽了签后,跟他一起坐在摄影室外等候。
今天试镜的总共八位模特,这些模特无一不是时尚圈中身披霞光的佼佼者,地位远高俸迎几个台阶,俸迎在他们面前,就像一只带着土味的j-i闯入了天鹅群中,突兀又丑陋。
俸迎认得每一位来试镜的模特,维纳斯的no.10尤耶,是四大时装秀的常客,全球二线时尚品牌嗦伦森的钦点男模,朗久的no.5刘招,是广告商的宠儿,代言的产品据说都能促进销量,圈内称他为“广告小王子”……每位模特都能用长长的一张纸,书写他们的历史和成就,相比之下,俸迎的历史就是给他一张便条纸,也写不满。
第一位模特进去试镜了,当他进入镜头的时候,俸迎仿佛看到了场控的王者,耀眼得让周遭一切都黯淡无光,在他身上,俸迎看不到任何瑕疵,每一个动作、细节都苛刻到完美无缺,就连表情都自适应地符合他的形象特征,这是维纳斯的no.10。
第二位模特随之入镜,一秒进入角色,转换形象,凹出的造型与常规不一,别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新鲜又有创意,令人瞩目,这是朗久的no.5。
一个又一个的模特进去,一个又一个的模特自信满满地出来,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枝枝穿心的毒箭,s,he穿俸迎的胸口。
他的内心正遭受巨大的冲击。
别人都很优秀,那么他呢?他能像他们一样优秀,拿下这个完全是高攀的通告吗?
这是俸迎第一次以极不平等的地位参加国际格局的试镜,地位和成绩的差异,对他产生了巨大影响,当他看到他人优异的镜头感和风格表现时,心理的落差几乎能横跨马里亚纳海沟。
他今天的状态,差得连最极端的词都无法形容,身心带伤、睡眠不足、伤口发疼,再加上心理落差的一记重锤,他还能坚持站在这里,已经是不可能的奇迹了。
他很紧张,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比不上别人,辜负宫绛对他的期望,他更怕伤口被宫绛发现,受到严厉责备,让受伤的心再裂开一条血淋淋的豁口。身体有疤的模特是不完美的艺术品,注定是被丢弃在仓库蒙尘的废弃物,他不敢让宫绛知道,他的愚蠢摧毁了宫绛投在他身上的希望。
紧张和忧虑像酝酿已久的火山,在他入镜的一刻,汹涌喷发。
背景的黑与遮光板的白,构筑了黑白相间的世界,他就站在这个世界的两端,感受黑与白带来的苦与痛。黑像是昨夜的黑,白像是染上鲜血的刀光,意识在回忆与现实中交织碰撞,迸发出痛苦的记忆,愚蠢的烙印又一次浮现心口,深深地扎入心脏。
俸迎的脸色一层一层地发白,直至血色全无,目光空洞无光,摄影师在喊了他几声没得到回应后,扶额叹了口气,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击碎了俸迎敏.感脆弱的神经。
完了,彻底完了。摄影师对他失望透顶,他果然比不上其他模特,他就是个愚蠢又无能的窝囊废,不但毁了前程,还抓不住这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失控地逃离了摄影室,在宫绛吃惊的喊声中奔向洗手间,将自己锁进门里,抱着发疼的手臂,痛苦地瑟瑟发抖。
俸迎在里面待了多久,宫绛就在外等了多久。
宫绛意识到事情有异,第一时间给韦浩打了电话,韦浩当时还裹着被窝睡得正香,稀里糊涂就把俸迎没在他家过夜的事抖了出来,被宫绛追问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情,还以为他们小俩口吵架。
线索断了,宫绛打开通讯录正准备找人时,恰巧发现了昨夜的通讯记录和短信,他大吃一惊,电话联系莫旌鸿,却打不通,后来不知哪来的预感,他打给了盛名。
电话接通的一刻,盛名叹了口气,以悲伤的语气说:“你还是知道了。”于是,昨夜的惊险与欺骗毫无保留地暴露,当宫绛愤而爆粗的时候,盛名以平静的口吻说,“他为他自以为是的冲动行为感到很自责,但请你不要责备他,也不要冲他发火,他的一切行为都源于他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心甘情愿地替你冒险,因为爱你,所以为欺骗感到悲痛,所谓的冲动都是假话,真话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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