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又出现了一个驳论。既然他只能猜测与这势力有关的当事人是那个女人,能容忍他的存在已是顶点,又如何会是他这一方。
在温热的水中缓缓绽放的干花,在水晶器皿中更剔透盈美得犹如一幅画。
希瑞尔定定注视良久,指腹在茶杯边摸索了一下,待老人把从烤箱中拿出的一大盘手指饼放在桌上并在对面椅子落座,他才无声叹了口气:“您……在这里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罢。”老人随口答。
“二十多年前,这里便有了这样一个玫瑰园?”
长者看着这个孩子,蓬乱的白褐色头发下面,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蓝得很浅却并不显得浑浊,然后慢慢地就笑起来:“二十多年前,玫瑰花刚开始在这个园子里生长,我为人所邀前来之时,那些玫瑰还是各色的,种类各异,习x_i,ng不一,世界各地的珍惜玫瑰品种像杂草一样被粗暴得拼凑在一起,想来对任何一个爱花者来说都是场灾难……可要想到,在这园子里,再珍贵的花种都不值一文,只是作为暗影玫瑰的培养素材存在,糟蹋得多了也就没那么回事了……你看外面那些花大多千篇一律是么,无论什么花种,只要培养的方向定了,多代以后留存的就也就那么几个模样而已,真正的好花在外园是见不到的……那才是机密。”
大清早的,阳光才正开始散发暖意,他像往日一样拎着花锄从垄道上走过,一眼就看到那片不育种边上立着个孩子,看似在发呆的模样——长得实在太好,那一晃眼他几乎以为见到的是某位黑色的神明……花灵也是神明……所以就把他捡了回来。而在这孩子问起“暗影玫瑰”这个词时,他陡然就有了某种了悟。
希瑞尔迎着老人带有笑意的睿智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经敏锐得感觉到对面的长者这样温和的态度,似乎不像是对待陌生人时该有的。
但是叫他问,您知道什么,您是什么身份,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您还能告诉我什么……他却说不出口。
“尝尝,”老人把放着手指饼的盘子往他这边推了推,“刚烤好的。”
希瑞尔毫无食欲,就算早餐也是食不知味,但还是礼貌得道谢拿起一个……然后尝到了烘烤过的面团松脆喷香的味道,蛋n_ai香味缭绕不散,有淡淡花蜜点缀其中,似乎还有薄荷的感觉。
卖相着实简单粗暴的点心,却是出乎意料得合口味。
他盯着指尖还余下一半的小饼干,抬头望对面的长者。
老人笑得很开心。年逾古稀的老人,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头发与胡子皆是花白,只是面色红润,眼神清明,还是很强健的模样。
“很好吃。”希瑞尔又道了声谢,把剩下半根饼干放进嘴巴。
老人又推了推盘子,示意他自己取,自己也从另一边抓了一把,眯着眼笑呵呵吃起来。一时间花房里安静得只有窸窸窣窣啃饼干的声音。
“以前我一直以为,越是稀有的花越是娇贵,但是在这里待得久了之后,才发现,有些花种,存在就是一场奇迹。”老人一边喝花茶一边感慨道,“黑玫瑰不稀有,这世上哪个玫瑰园里没有自己的培育配方,只是……寓意不好,喜欢的都是自己评赏,在外面出现得极少罢了。暗影玫瑰更是走了极端,它的主蓝本培育几乎是碰着偶然,千万种变数之中的偶然一种,大约,就是投入j-i,ng力太大,尝试次数太多,神乎奇迹得,才有了它的存在,主蓝本演变出的种类相当多……多得超出了你的想象,亲眼见过才能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花种……可具备完整生命力能培育下一代的品种,比起已记录的种类,却要少上很多。”
“有太多的奇妙品种,你亲眼见着它生长,见着它绽放,美到叫你不敢相信,然后就那么枯萎,就此消失再不复存在。”他放下杯子,看切割面独到的水晶器皿中已绽放的花苞,叹了口气,“想来偏爱到了极点,才能不惜耗费如此多的力量构造这个园子。其实花就是花,再稀有的品种也只是花,不过是有着某种独特的含义,才能叫它的主人如此偏爱。我看顾了那么多年的玫瑰,看那些疯狂的研究者一次又一次得试验、失败,试验、成功,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老人笑了笑,“这就是我所知晓的。”
他笑眯眯喝茶,又道:“你看着那些‘梦妖’,觉得好看吗?”
“梦妖?”希瑞尔微怔。
“因为是暗影玫瑰延伸的紫色系品种,所以实验室里都是以‘梦幻’为头取名的。它也是失败品种,某种意义上成功的失败品种,它无法自然繁殖,只开一季,季过就得死亡,但是基因图谱与培育配方已经被掌握,可以由实验室无数次创造,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某种意义上,也就是说要梦妖开花,便是注定保留它的基因缺陷。”
老人停顿了一下,又问:“你觉得好看吗?”
阳光,花香,状如仙境的花屋,苍老的声音讲述时带着略略的惆怅,将希瑞尔的思绪一时带入那股子氛围中,连询问自己的问题都有些茫然,所以有什么重物猛然砸到地上的声响,叫他蓦然一惊,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门还是那扇门,若不是细看便发现不了,只开了一条缝,这会儿注意到才发现咖啡的味道似乎又浓了一些,因为跟玫瑰花香的味道有些反冲,所以格外明显。刚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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