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元非鸢迅速地拎着空罐子撤了。虽然她现在非常激动,而且心急地想要知道结果,但她犯不着让自己和自己最讨厌的人一起陪葬!
元府三座并列宅院的构造十分相似。比如说老夫人住的地方,差不多就等同于元非晚的独门小院子。除了院子门和侧门,四周都是石墙。这样的地方一旦起火,又没有醒着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走水啦,走水啦!”
萧欥就是在这样惊慌的喊叫声中醒过来的。他坐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就看见了参天的通红火光。
“事情成了。”公孙问之低声禀告,语气十分平静。
萧欥目测了一下火舌长度,点头。“确实是好货。”他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就和在谈论天气没有区别。
顺着萧欥的目光,公孙问之也看向了那片大火。不过十来丈的距离,他完全可以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热意,而且严重影响呼吸。远处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屋子里的人会成什么样。
“咱们要不要走了?”听见底下慌张的人声越来越密集,他重新开口问。
萧欥又看了一眼大火。不知怎么地,他觉得这情景实在是美极了。等火灭之后应该更美——那时套用曹先生的一句话,“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可惜他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了。
“走吧。”
于是两人悄无声息地掠过屋脊,轻巧地从宅院背面的院墙翻了出去。而此时元府的正门外,早已经挤满了被冲天火光弄醒的百姓们。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起火?”
“可能是灯油倒了?”有人不负责任地猜测。
“都睡死过去了吗,怎么没提前发现?”
“先是此前种种,现在又起了火,元府真是流年不利!”
“哎呀,快别说了,有什么拿什么,提水救火啊!”
这一场火,烧得整个县城的夜晚都没有了安宁。而城郊别院这里,因为四周树木参天,愣是没一个人察觉到,一个赛一个睡得香。
反正元非晚清晨醒过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处理的已经处理或者正在处理或者已经确定能处理,她现在心情好得很,自然怎样都舒服。
可就在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忽而觉得屋子里有哪里不对——等下,桌上的那封信,昨天睡之前存在吗?
元非晚狐疑地下床,走了过去。那封信样式很是简单,面上什么也没写。
谁能在半夜悄无声息地潜入她房间,还给她留下这个?
一想到唯一的答案,元非晚只觉得自己脸要裂了。
说好的君子呢,殿下?半夜跑到姑娘家的闺房里,这是什么说头?!
而等她看见里头写了啥时,脸上的表情却急速变换,最终定格成了微笑。因为上头只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
“长安见。”
☆、6359㊣
时入八月,长安城里已然显出一派秋色。与“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之类的寂寥孤思相比,大盛皇朝都城的秋天更接近“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慷而慨之。
大盛建立距今为止也不过二十多年,北部和西部边疆仍然不能算安定。然而长安恰恰位于整个大盛疆土的中部,那些战事对定居于此的百姓来说就和天边的浮云一样遥远。他们只需要知道,有人能处理那些外族入侵和刁民叛乱,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地守着自己家过日子,这就够了。
可想而知,为了解决甘州内乱、十三岁便奉命前往西北的德王终于在五年后归来的消息,就如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投入了百姓们本因淡忘而平静的心湖。
这不,酒楼茶馆、街头巷尾,最近热议的都是德王。
“我给你们说,德王殿下别提多冷峻了!他从正德门进来、骑马走在朱雀大街上的时候,我只远远望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被冻住了!”
“瞎说,那么远你能看清个什么?”
“我看你是嫉妒我,因为你自己根本没抢到好位置吧?”
朱雀大街是长安城的主干道,宽度足有十五丈。就算站在临街的楼上,也不见得能看清走在路中间的人。这一下无疑捅了马蜂窝,说嫉妒的那个人立刻被群众围攻了。
等这一阵s_ao乱过去,话题依旧在德王进城时人挤人的盛况上打转。就算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众人也没法遗忘——
没办法啊,能让皇帝皇后太子亲自出马接人的情况可不是年年都有!不,这事儿还是头一遭呢!
“啧啧,那么大排场,我张三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要在平时,我只能说‘瞧你那点出息’;不过这次,确实是盛况空前!”
早在德王真正回到长安之前,城里就开始为这件事做准备:驱散小贩,清洁道路,彩旗飘扬,隆重色彩的红绸扎到了城外十里。毕竟帝后亲临,再怎么节俭,门面都得做好。
“实话说,之前我一直以为,德王殿下会就此留在西北呢!封府在那里,不就能一直为咱们守着边疆了吗?”
“你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德王殿下好歹是咱们圣人和皇后娘娘的亲儿子,怎么可能让殿下留在西北吃沙子?”
“这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殿下今年十八,还尚未指婚……难道是圣人已经给他留好了城里的哪位好娘子?”
“指婚是肯定有的,至于人选嘛,就很难说了。至少我没听说,宫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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