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橙还真就怕她不说,狂摆着手,心里一急,冲出的气流破开喉间的束缚,发出惊慌沙哑的声音:“不、不是……别……”
文澜失笑,心里窃窃地想,还是小崽子在婉儿心里更有地位啊!哼哼,婉儿如今见到朕都不问安了;一提小崽子倒是小脸煞白的样子,差别好大。好吧,好吧,前世之事皆是浮云,好汉不提当年勇。
不提文澜的内心戏,单说上官橙。
当听到文澜的口中说出“太平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不足以用“狂喜”来形容了。那种感觉,像是失明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又能看到东西了;像是被宣告得了绝症的人突然被告知之前的其实是误诊;或者,干脆用四个字来形容,叫做“喜大普奔”。
“您……请您告诉我,她、她在哪儿?”上官橙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两泓潋滟氤氲着水汽,直直地看向文澜,带着渴求,还有祈盼。为了得到那个让自己牵挂了两世的人的下落,她放下身段,以最卑微、最恭敬的姿态恳求面前这个身份尚被自己怀疑的“武皇陛下”。
如此情形,就连对她颇多微词的文澜也不由得心内恻然,暗暗叹息“婉儿真是痴情得可怜”。
即便如此,文澜也没忘了自己的来意,有些话她必须说,有些事她必须做,并不能因为怜悯而改变了初衷。
文澜心里想着,淡淡一笑:“你先别急着问我太平的下落,我得先问问你。”
上官橙一腔热血遇冰川,怔忡之后,不禁苦笑,笑自己太过急切,又太过天真了。世间事哪有那么容易的?何况她此刻面对的是疑似武皇陛下的这位。这位当年是何等的心机深沉,何等的深谋远虑,把大唐江山都谋算进去了,太平既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能轻易就让自己知道一切?
上官橙心一横,冲着文澜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道:“情势所迫,不能行大礼。请您告知殿下的下落,婉儿感激不尽、没齿不忘。”
文澜瞧她一套一套的,忍不住嘬牙花子——
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调调儿了?殿下?哦,是说太平呢。哎哟,婉儿你果然穿的日子短,还记得尊称太平为“殿下”呢?话说我老人家穿了三十年了,乍一听还真不适应。
另外,婉儿你这深鞠一躬的是怎么个礼节?是代替跪拜礼吗?朕没打算让你跪啊。大家都是新时代的女x_i,ng,什么三拜九叩的封建糟粕都是浮云、浮云。
可是,你敢不这么冲着我鞠躬吗?会让我有种遗体告别仪式的即视感。
文澜想象着自己躺在鲜花翠柏中,被鞠躬告别什么的,扶额。
她脸上风云变化、气象万千,总算没忘了正事儿。
“婉儿,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您请讲。”上官橙低眉顺目,檀口轻启。
文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和太平,究竟是什么关系?”
上官橙被问愣了,她想不到文澜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终前世一生,陛下对自己都是信任有加,更是委以重任,即使自己和太平厮混无度的日子里,陛下也从没在自己面前提过哪怕一次。上官橙初初和太平缠绵之后,第二日面对陛下的时候,是无比紧张的,她怕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质问自己何以“勾引”了她的独生女儿。
然而,若干日子过去了,陛下竟然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上官橙也就放松了警惕,所谓“习惯成自然”便是如此了。她照旧为了陛下的江山大业勤勤恳恳,同时为了太平的“床|笫大事”鞠躬尽瘁。
如今想来,以陛下之洞察秋毫,怎么可能不发现自己和太平的异样?恐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且,自己刚才在听到太平的消息时,表现得全然失态,浑不似曾经的沉稳干练。文澜如此一问,到底是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呢?
不论她想要怎样的答案,上官橙都不想再做隐瞒,她想她的月,想得抓心挠肝,一分一秒都等不得了,她必须马上告诉文澜答案,管她怎么想!她只要尽快知道太平的下落。
“我爱她!”上官橙坦然对上文澜的目光。
文澜挑眉,想不到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婉儿也会有如此决然的时刻。
“我爱她。所以,请您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你倒坦率。”文澜凉凉地看着她。
“婉儿不敢不坦率。”
“怎么讲?”
上官橙不由得攥紧掌中的玉牌,心潮激荡之下,大着胆子凛然道:“我和她,前世已经苦了一辈子。若是能得老天垂怜,我必拼尽全力爱她,不敢再错过。”
呵呵,很好。文澜暗喜。果然审出了婉儿的心里话。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你的“不敢再错过”?只是,婉儿啊,前路漫漫不可卜,真碰了钉子什么的可不要埋怨我老人家。
“你既有这个决心,为什么当年日日别着太平送的碧玉簪子,还哄骗我这个老人家,说什么‘君子佩竹’的?害得我偌大年纪还要心疼你年纪轻轻太过朴素了?”
文澜这货,还没忘了自己被糊弄了半辈子这档子事儿。
“我……”上官橙语结。她呆呆地看着文澜,直到此刻方才相信眼前人真的是武皇陛下转世,否则,这等只有当事者两人知道的事,第三人从何得知?
“你、您果然是……”
文澜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敢情你这会儿才相信我是谁啊?!真是好想掀桌!朕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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