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盐部落。
今天的第三场火被扑灭,看着冒着黑烟的成为废墟的帐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隐忍的怨忿。
白盐部落的酋长是个面相精明颇为富态的中年男人,连忙安抚那帐篷被烧毁的手下大将,许下了不少好处,但一回到自己的帐篷,那张慈祥亲切的脸就塌了下来。
“大巫还没有找到吗?”
底下人擦擦额头的汗:“没,哪儿都找遍了,开始大巫还留下记号,后面就没了。”
“那多派点人去找啊,所有奴隶都派出去!那位就差把我们整个部落全烧了!”酋长怒声道,听到不远处帐篷里那位的怒吼,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什么上国来的使者,说得多么多么厉害,谁都看不起,结果就在这种他看不起的“小地方”被人弄瞎了眼睛,说出去简直笑死人了,不抱着头躲起来,还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瞎了眼一样。
听到那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叫声,酋长眼里滑过一抹快意,但随即又愁起来,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上国派下来的天赋能力战士伤成那样?
偏偏还是在他的部落附近出的事,要是不处理好,部落可要糟糕,不说来自上国的怒火他们承担不起,就是即将到手的好处也要飞了。
一个四十多岁,同样颇具富态的女人突然闯进来:“大方,焰大人怎么说,织布的法子告诉你了吗?”
大方是酋长的名字,他瞪了眼自己的大老婆,也就是酋长夫人,“说说说,能怎么说,我一过去就给吼出来。”
酋长夫人怒目圆睁:“他想赖账?!当初说得好好的教我们织布,麻都种了这么多年了,结果布呢?屁也没有!我们给他看了这么多年的盐池都白看了?”
大方忙看向其他人,好在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他瞪眼道:“小声点!”
但他心里也憋火呢。
想当初,他和自己这婆娘也是上国人,犯了事才被罚到这荒凉的北地,是那焰找到他们,说只要他们帮他的主人控制好这盐池,并用盐来管理北地周边大大小小的部落,一有冒头的立刻打下去。
一转眼快二十年了,他在焰的主人的帮助下,坐稳了白盐部落的酋长位置,成了北地真正的老大,但他高兴不起来啊。
——这里太艰苦了!
要房子没房子,马车牛车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折腾,原本他在上国过得也算好的,现在却住在兽皮缝的漏风的帐篷里,穿的也是兽皮,一双赤脚走天下,别说鞋子了,连块布都没!
要不是焰的主人每年派人送点上国的东西来,他早就疯了。
这要煎熬了十几年,他终于忍不住讨要点真正的长久的好处,而不是每年等那一回的稀罕的吃食什么的,焰的主人也大方,就说让他自己织布做衣服吧。
他乐坏了。
那一年,就有人送来麻的种子,很快,绿油油的麻长出来了,但怎么织布啊?他们自己瞎折腾倒是能弄出点布片出来,但又硬又糙,坐屁股底下还差不多,怎么做成衣服啊?
这位北地第一酋长对衣服的执丝毫不亚于陆轻轻。
在他快愁瘦了的时候,焰终于来了,答应给他纺线织布的法子,可没想到没两天就瞎了眼,他现在怎么提这事嘛!
他叹了口气:“钩去高山部落快回来了吧,希望高山部落被屠的消息能让他高兴点。”
想着他又有些兴奋,离开上国这么多年,他就没吃过多少像样的东西,这次意外得到小麦,焰总没理由不让他种吧?这样一想,对布料衣服的求之不得的愁苦焦心好像也淡了点。
与此同时,白盐部落的奴隶被派出去漫山遍野地寻找那位巫医的下落。
这些人和去攻打高山部落的不同,这些都是老奴隶了,每个人脸上都印着奴隶的烙印,这是耻辱的标记,也是其他人区分他们和普通族人的手段。
其中有一伙人的神色格外不同些,他们和别人一样面黄肌瘦,一样神情麻木,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眼里闪着紧张,目光紧紧跟随最前方的那个人,仿佛狼群跟着头狼那般。
这只“头狼”是个体形十分高大的人,虽然因为长久的饥饿,赤裸的上身一根根肋骨明显地突了出来,但他不像其他奴隶一样,好像随便打一下就会折掉,相反他腰杆绷直身形挺拔,灰蓝色的深眸闪着野兽般的精光,较常人更为深刻的五官显露出几分凶恶,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的力量。
他若无其事地带着身后的人前进,一面似模似样地在寻找,但当与其他人分离得越来越远,他却突然朝一个方向一挥手,快速前进起来。
后面的人也立即跟着他加快脚步,他们没有交流也没有说半个字,沉默却又坚决地听从身前那人的指挥。
每前进一段路程,领头人就会停下来嗅一嗅,然后重新确认方向,就这样,他率领队伍很快就到达了一处峡谷外。
他命令众人停下来,仔细分辨空气里的气味,确实是他放在巫医身上的那个东西的气味,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的气味,但没有强者的气息。
他舔了舔嘴唇,一挥手,不说一个字,身后众人就自发分成两路,朝峡谷里挺进。
奴隶是没有武器的,领头人自然也没有,然而他却从草裙里摸出了一把石锥,那石锥四条冷磨得尖尖的,还有放血的凹槽,闪着寒光,他悄无声息地爬到山坡上,看到了峡谷里的四人,然后像头发现猎物的猎豹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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