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过头去问身边的小厮:“那个……狐王府有信件、食盒什麽的送过来没有?上回不是让墨啸去跟篱清说了麽?我在这儿过得挺好,叫他别牵挂,别整天酒啊菜地往这边送,不好。”
小厮垂著手恭敬地答:“没有。小的去狐王府问过了,问有什麽要小的转交、托话的。狐王说了,是让您清修的,您就别惦记著酒啊菜啊的了,狼王府那边他也去说过了,让别给您送。佛门是清静地方,别惹佛祖不高兴。”
“那他……那他还说什麽没有?惦念我啊,我走了他茶不思饭不想啊……什麽的……”
“没有。小的问过狐王府的人了,您走了,狐王过得挺好的。前两天还去狮族看了红霓姑娘一次,狐王心情不错,昨天晚上还给狼王画了副扇面呢。”
澜渊半张著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篱清啊……”
光顾著看别人家的笑话,他自己家的笑话也被人看去了不少。
事情的起因之二其实也很寻常。不过是某一日酒宴之上,西海龙宫的伯虞皇子喝多了,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他的fēng_liú韵事,还从怀里掏出块白玉来,言之凿凿说是与洛水府公主定情信物,众人一看,确实是洛水府之物。
这就起了个头,宴上的众人凡是有了家室的或是定了亲的都争相摸出定情信物来,玉钗、丝帕、腰佩、情诗……表面上比的是东西,暗地里比的是旁人对自己的真心。
勖扬君原本并不想来,耐不住几位龙皇子三请四请,兼之近日心绪繁杂,才勉勉强强过来喝一杯权当作解闷。却不想,席间出了这麽一出,众人轮著轮著,竟然轮到了他这边。这下可好,厅中数十双眼睛都停到了他身上,勖扬君思考再三却想不起他与文舒之间能有什麽东西可作信物,过往太过纠葛,过往之物上也多多少少带了些悲伤的意味,看到了就要触景生情,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论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勖扬君有些说不出话来。
勖扬君正尴尬时,只听坐在他对面的赤炎“哈哈”一阵大笑,道:“都来看老子的。”
他手上正托著只草编的蚂蚱,许是年岁久远,已经有些泛黄。
众人漫声赞了两句:“真是j-i,ng巧……”就扯开了话题。
赤炎手托著蚂蚱对著勖扬君笑得灿烂,隐隐还有些挑衅的意思在里面。心情正不佳的勖扬君扭头偏开视线,暗中用劲把手里的酒盅捏得更紧。旁人不知其中内情,可他勖扬君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只蚂蚱对文舒意味著什麽。酒入愁肠,苦涩得仿佛当年佛祖跟前那杯清茶,心里的无名火非但没被压下去,反而蹿得更高。
赤炎把勖扬君的愤怒看得分明,转过身去和身边的人碰杯,笑得越发爽朗。
越是冷漠骄傲的人,刺激起来就越是容易。真的。只要你找对了地方。
时不时就要被罚面壁的龙皇子在又一次冥想苦思後,终於感悟到了一点点聪慧的灵光。
勖扬君是被人搀著回来的,眉心还锁著,脸上却难得晕了两团酡红,醉得已经有些迷糊了,手里仍握著只长颈的酒壶。
“怎麽醉成了这个样子?”文舒闻讯赶来,见了他的模样也跟著皱起了眉。
就见勖扬君迷蒙著眼,忽然甩脱了众人的扶持,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到了文舒身上。文舒被他扑得倒退一大步,迫不得已伸出手来接住他,稳住两人的身形。不料,勖扬君顺势把大半个身体都贴到了他身上。
旁人见了都要来帮忙。
“下去。”勖扬君回过头含糊地咕哝了一声,银紫色的眼睛懒懒地扫过去。
众人不敢再上前,只得转而为难地看向文舒,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就交给你了。”
文舒向来架不住旁人的乞求,再思及两人现下这当众半搂半抱的暧昧情态,纵然心里还赌著气,口中只得无奈道:“我来吧。”
众人脸上显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识相地让开路好让文舒扶著勖扬君回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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