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始终小心翼翼,却还是及不上太后多年前的处心积虑,还是无力扭转皇后一族在此事中的推波助澜。
有他的母亲在后面坐镇,明日刑部大概就会在朝会上向他要人,在卫衍得罪整个三法司的前提下,这案子就算疑点重重,最后肯定也能被定罪。而且以卫衍的脾气,定是不肯招,审案的时候会吃的苦头,怕是数也数不清。
“人证物证?”景帝重新扫了一遍奏折上提到的这些证据,脑中的念头已然有些疯狂。如果没有所谓的人证物证,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审?
“陛下,老奴亲自去安顿的,一应用具都是侯爷原先用惯的,屋内火盆什么的都放置好了,不会让侯爷有一点不适的。”
景帝凝神思考了良久,听到高庸的回话,他才回过神来,想了一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着人小心伺候,不要让他受了委屈。”
“陛下放心,都是原先伺候侯爷的人,知道该怎么伺候。”高庸回道。
第七十二章 挑拨
卫衍抱着膝盖坐在榻上, 木然地注视着殿内众人忙碌的身影。
刚才他一片茫然, 并没有注意到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现在他回过神来才发现, 这里不是皇帝常住的东暖阁, 大概是寝宫中的某间偏殿。
“侯爷,夜深了, 早点安歇吧。”高庸去皇帝那里回完话转回来, 见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悄声叹了口气, 上前去替他脱了衣服, 将他塞入被中,小心压好了被角,“老奴就在这里守着,有什么需要, 侯爷尽管吩咐。”
卫衍点了点头, 没有出声, 只是慢慢地将脑袋埋入被中。
榻上的被褥是往常惯用的柔软暖和, 殿内也早就安置好了火盆,可是他还是觉得很冷很冷,无法抑制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他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太后要在多年前, 就用心险恶地设下这一陷阱?为什么皇帝不肯相信他的话?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需要太后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他?这些年来, 他自问行事仰无愧于天,俯无怍于地,唯一的错事或许就是和皇帝的关系,但是太后难道不明白,在这件事上,从来就由不得他。
这事,皇帝想要,哪里容得他说不,除非他去死,但是这件事明明是皇帝的错,他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去自我了断?更何况就算他想去死,皇帝也容不得他去寻死。
难道说他当年怕祸及家人,苟且着活了下来就是他的错?难道仅仅是因为君王失德,便是臣子的错,所以他在多年后,依然要为这个错误付出祸及家人的代价?
卫衍的脑中纷纷扰扰,无数个念头在里面打转,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才发现殿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的呼吸声。
皇帝让这么多人守着他,是怕他轻生吧。
卫衍苦笑了一声。
“私纵幽王余孽,意同谋逆”,这是要诛九族的罪名。如果能够以死明志的话,他当然不吝于自己的性命。不过以眼前的境况,怕就怕他死了,也逃脱不了“畏罪自尽”的污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怎么敢轻生?
只是不知道过堂审问后,他认罪伏法,太后肯不肯放过他的家人?还是说,太后原本就是打算要将他及卫家一起置于死地,他认与不认,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卫衍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与此同时,昭仁殿中的烛火也是一夜未熄。
景帝为了帮卫衍脱罪,试图抹煞对他不利的证据,仔细筹划下来,才知道这件事很有难度。
要坐实对卫衍的指控需要证明两点。一是卫衍确实私纵了那名叫绿珠的女子,二是那名叫绿珠的女子的确是幽王余孽,两者皆能被证明,才能以此罪名入罪,偏偏这两点,他们都能提供人证物证。
物证有二:一是当年卫衍在幽州赎人时亲手签押留下的手迹,二是幽王同党的花名册,那名叫绿珠的女子赫然在册。至于人证,则不计其数,当日与卫衍同去幽州监刑的官员,幽州掌管刑名的官员,荆州与幽王余孽有过接触的百姓,都可以被找来作为人证。
景帝在看到奏折上罗列出来的证据以及物证誊本时,心里就很清楚,根本不需要过堂讯问,光凭这些证据就足够定罪。如果卫衍敢辩驳,他当日是奉太后懿旨行事,不过是罪上加罪,让他死得更惨而已。
若不是他太了解卫衍的品行,看了这些所谓的证据后,恐怕连他都会信以为真,大概根本不需要他们来逼迫,他自己就会动手了。
看来,为了对付卫衍,他的母后和他的皇后显然是花了大力气。
景帝眯着眼睛考虑,抹煞这么多人证显然不现实,一来他这里没有详细的证人名单,就怕到时候会有漏网之鱼,二来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朝野非议,最好能够从物证入手。没有物证光有人证的话,这案子就能变成口水仗,慢慢拖下去,一直拖到他找到恰当的方法反击。
只是想要抹煞物证也不是件易事。
物证由幽州知州谢萌呈上后,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在刑部。不过想来这么重要的物证,他的母后未必会放心留在刑部,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未可知。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在刑部,保管肯定严密,他要动手脚,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的母后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布置。
他们谋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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