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再谦虚诚恳,大伙知道云导还是会继续开骂,不骂得人家体无完肤不会罢休。
有人准备看戏,有人准备出来圆场。结果,云觞却被一通电话分了神。
电话是叶慎荣打来的,往常他不高兴接便可以不接,可是近来一想到某人,不好太嚣张,只好收敛脾气,接起电话后眉花眼笑:“叶大人,您派了六个保镖外加三个私家侦探日夜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还不能放心?还是我今天早上讲错了什么话,又让您心里不舒服了?”
云觞搁着修长的腿,慵懒闲适地仰靠在竹编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扶手,眉目神情恣意潇洒,旁人看起来,总以为他是在和情人调笑。
叶慎荣在电话里说:“你昨天带林云衍一起去参加酒会?”
叶慎荣开门见山,大刀阔斧地杀过来,云觞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紧不慢地笑道:“我带他去见见几个正经朋友,让他熟悉熟悉这个圈子混点交情,薛婧也在。怎么,就这样,你也要吃醋?”
叶慎荣不露声色道:“没有,我了解一下而已。呵呵,不打扰你拍戏,过两天我来雁门找你吃饭。”
还说只是“了解一下”?本尊都要杀过来了嘛!
云觞抖了抖眉毛,轻蔑地冷笑。
电话挂断,云觞脸色比刚才黑了好几层,眼睛森冷肃杀,简直像给他一把刀,他便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
他用大外套拢了拢身子,缩得比之前拘谨了些,点燃一根烟默默地抽着。
助理们不敢出声,副导演和几个监制也不敢讲话,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低头沉默。薛婧见状,大胆地走过去,被云觞训了一声:“滚开!”
正当众人都咒骂那个遭天谴的电话,让好不容易亲切起来的云大导演又打回原形,云觞忽然起身,目光投向片场里的林云衍:“小林,你跟我过来。”
云觞把林云衍一同关进篷子里开小灶,外面的一干人干瞪着眼议论纷纷,但他们永远不可能猜到那天云觞和林云衍聊了点什么,叶慎荣的眼线也猜不到。
云觞扶着一张汉代木雕桌案的桌角躬身半倚半坐,手里夹着烟和打火机,定神打量林云衍。
他那种意味深长而没有一丝笑意的,冰冷的打探目光,让林云衍极度不自在,十四克拉钻戒的璀璨光芒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可是林云衍也是修为颇深的人,半垂眼睫面若冰霜,看起来既顺从又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淡定。
云觞今天穿得很朴素,从下到上,匡威经典黑色帆布鞋、恤没有牌子、只有那件大外套是阿玛尼的,比之以往深沉了许多。
如此的打扮,显得他那敛于嘴角喜怒不定的笑容带了几许憔悴。
他语气温和地说:“一个优秀的演员应该随时都要隐藏好自己的心思,不能把情绪表现出来。”
“对不起。”林云衍半低着头,穿着戏服身姿虽笔挺,气息却有些萧瑟。脸色白里透青,不太健康,很不j-i,ng神。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诚恳而礼貌,之后便不再多言。
云觞叹了口气,叼着烟,慢慢道:“你是不是非要和他演练一遍,才能给我把感情戏演好?”
烟草味化了开来,弥漫到空气里。
他的话说得不疾不徐,平平淡淡,就像一缕风不经意地拂过了岸边葱郁的青草地。
没有预兆,忽然就直直地给了林云衍胸膛一刀。
林云衍惊得抬起头来,眼睛清亮含水,紧紧盯着这个妖冶而颓废的男人,抿嘴不语。
长久的沉默里,云觞独自低头享受着烟草的味儿在肺腔里翻滚一圈,而后从鼻腔喷出的滋味,销魂里带着刺痛,明明晓得是痛,却越发的上瘾。
“年轻人就应该敢拼敢闯,你那么年轻,怕什么。”过了一会,风情万种的眼眯成了两道月牙弯儿,微微挑起的细长眼尾勾出几道岁月的纹路,一直仿佛要蔓延到鬓发的细纹里。
淡漠却温润,放纵却神秘。
一个总是风光无限的男人那样笑起来,不免引人感触。繁花似锦,一片姹紫嫣红,然纵使月貌花容,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红颜如昙花一现,好景不长。
云觞看着林云衍,眼底一片潋滟水光,笑眯眯地说:“你还不明白么,我让你去西安不是只要你传话。他那人什么都好,就是闷s_ao固执,不肯面对现实。对他那种人,直接一点才好。”
林云衍听了,异常平静地道:“我相信,他心里面喜欢的人,仍然是你。”
平直而温和的语调,仿佛只是陈述着事实那般中肯客观。
“呵呵。”云觞笑了起来,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细缝,好像很高兴,可恍惚里却仿佛立刻要落下眼泪来,上瘾地猛吸着烟,“傻了吧你们都……都十年了,我和他还有什么可能?我都已经习惯他不在的日子了,就这样下去吧。”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云觞找不到烟灰缸,只好继续把烟嘴夹在手里,似乎也间接地制止了他再点第二根的冲动。
他眼底悲凉的神情一闪而过,便不再有可寻的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脸上挂着冷冷的讥笑:“裴邵贤把你这颗棋子放我这里,实在有点不负责任,叶慎荣心眼小得连一粒沙子都容不下,接近我的人都会被他除掉。这点,裴邵贤完全没有考虑过你的安全。”
“我不要紧,我有办法自保。”林云衍毫不犹豫地说。
云觞斜着身子,单臂撑在桌案上,冲他微笑:“我这个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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