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嬴政却忽然摇头,哼笑道,“身居后方,区区督粮一事若也不能完成,又有何颜面回来见朕?”
“陛下圣明,”宫人颇有些摸不准嬴政的x_i,ng子,只得顺从道,“长公子定能不辱使命。”
嬴政闻言笑了一声,道:“你去罢。若有消息,立刻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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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蒙恬在同杨翁子的夹击配合之下,痛击匈奴,打下了颇为漂亮的一仗。匈奴不得不自乌加河而撤,往北逃窜。
嬴政很快下令,沿河置四十四县,移各地之民前往垦守。
数月后,蒙恬率军来到在了乌加河畔。朝中委派的官员来此之前,他将暂时驻扎于此,以防匈奴再有侵扰之举。
在营中清点过了人数之后,正待回帐,一名小校却匆忙而来,道:“蒙将军!蒙将军!”
蒙恬停下步子,“何事如此仓皇?”
“将军,长公子来了!”
然而在那小校开口之前,蒙恬在回身的瞬间,已然看清了他身后不远处,一抹清淡的身影。
如何也没想到来的竟是他?也难怪那小校如此惊惶。
蒙恬心内一紧,不及多想已经撇开旁人,大步迎了上去。
扶苏一身玄色明甲高坐于马上,大抵是因了战事已去的缘故,面上神情倒是颇为闲散。见蒙恬往这边来了,便也翻身下了马。
“臣蒙恬见过长公子!”蒙恬在他面前站定,干脆利落地一拱手。
扶苏目光扫过对方腰间那再熟悉不过的佩剑,唇边笑意一闪而过,却也立即上前将人虚扶而起,客套道:“蒙将军,是为有功之臣,在我面前又何须如此拘礼?”
蒙恬应声站直了身子,迟疑一刻,道:“如今匈奴受我大军重创,一时应无反扑之力,长公子此战负责执掌后方,督运粮草,按理说此时应当在回京的途中了,却为何……”
“确已接到回京的命令,”扶苏淡淡一笑道,“只是行至半途,听闻将军已率军驻扎在此,便想着顺道看看将军。”
“这……”最后那句语声轻缓,不知为何,落在耳中竟有几分暧昧之意。蒙恬微微一怔,只得垂下眼去,匆匆打理思绪。
实则发兵之初,嬴政在同他商议战术的迷信中,便几次暗示了让他对扶苏多加照拂的意思。蒙恬心中也明白,故而着意让他远离战场,虽说无缘相见……心里到底是有些莫名的落空之感。
二人正是短暂地沉默着,骤然风起,春夏之际,塞北之地自是黄沙遍野。扶苏到底是有些不习惯,被风沙吹迷了眼,不禁伸出衣袖遮掩。
蒙恬这才回过神来,忙将他请入帐中。
帐门一掩,独处一室,屏去了君臣之礼,二人之间倒仿佛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哪怕数年前的相交并非有多么深厚,但此番想见,蒙恬竟只觉恍如隔世。
纵然已亲历过沙场的征战,但扶苏仍旧是那副清逸恬淡,近乎一尘不染的样子。蒙恬定睛看了他半晌,这才觉出了失礼之处,不由得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假意啜饮。
扶苏看在眼中,却只做不知。环视过帐中简单的陈设,笑道:“蒙将军身居高位,为人却分毫不尚奢华,当真是极为难得。”
“长公子过誉了,”蒙恬忙放下茶杯,回应道,“行伍之身,吃穿用度若是太繁复,反而倒不习惯了。”
他所言,的的确确并非虚言。正因如此,扶苏听闻才不由得一时晃神。
他骤然想起前世里,最让自己刻骨铭心的那一段时光,便是同上郡的遍野黄沙,满目苍凉密不可分的。
那时的他,心中怀着“仁善”二字,不忍不愿见到杀戮和死亡。然而在上郡,他所见到的却是长城脚下修缮者的白骨累累,哭声震天,以及秦军同匈奴征战之中尸横满地,哀鸿遍野。
直至如今,死者亲眷那哀恸震天的喑哑哭喊,铁马奔腾之下那断肢流血的声响,依旧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仿佛已经就此留在了灵魂最深处……
见扶苏骤然就失了神,蒙恬心怀疑惑,试探着唤道:“长公子?”
思绪抽离,扶苏转眼看向他,散漫的眼光徐徐地聚焦成了一点,这才恢复了神采。
垂眼自嘲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方才一时分了神。”
蒙恬道:“可须在下唤军医前来为公子诊治一番?”
“不必了,这几日鞍马颠簸,大抵是有些劳顿了。”扶苏说着转过头,望了望自帐外投入的,已然暗淡昏黄了的光线,迟疑了一会儿,道,“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不知今夜……可否在将军军中暂住一宿?”
“自然无妨。”蒙恬当即唤来军中小校,吩咐安排下扶苏住宿一事。
小校走后,他有些放不下心似的,又道:“不如……在下还是让军医来替公子看看罢!”
“不必了,”扶苏再一次拒绝,顿了顿,却道,“实则将军心中应该明白,扶苏来此,不会只为一坐罢了。”
见对方分明是有话要说,蒙恬神色当即变得肃然,危坐着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扶苏见状一笑,便也直言道:“此战匈奴,扶苏虽得以亲上战场,然而却终只是徘徊后方,不得上前,将军可知其缘故?”
蒙恬微微一怔,道:“应是陛下挂念公子安危,不愿让公子涉险罢。”
扶苏淡淡摇头,道:“不涉险如何能为将,不掌兵又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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