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驽钝如端竹,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咪宝常开来送她上学的车子,叫做沃尔沃s80,市价不低于人民币五十万,而那辆黑色的,曾经被骂做连残摩都不如的,由于底盘过低以至用来运书都会令咪宝为难的车子,叫做法拉利612,市价不低于人民币五百万。她现在住的地方,也就是那间图书馆,其实是b城售价最昂贵的小区中售价最昂贵的房子,连她这一票对数字极其敏感的同学,都说不出它的确切价格,只知道它贵得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端竹问过一个对豪宅名车很有研究的男生,法拉利612是不是不方便用来运书,b城最贵的那幢房子是不是图书馆。小男生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很专业地回答:“612确实不方便运书,因为空间小底盘低,至于你说的那房子,肯定不是图书馆,听说是大老板自己留着住的。”
听完这话,端竹有些蒙,太多不解构成一张密密织就的大网,她一个对金钱毫无概念的十四岁孩子,想要将它彻底解开,谈何容易,再说,她也不能把全身心的j-i,ng力都放在当侦探解谜团的事情上面。
林森柏和咪宝是好人——她想,她只需要明确这点,就足够了。
二零零六年七月十一日,下午三点整,端竹心无旁骛地拿着郝君裔给她的门禁批条,出了学校大门。她想回老宅子看看。
她有多长时间没回外婆的老屋了?一年?不,应该比一年还长些,因为林森柏和咪宝带她离开的那天,正好是初一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而现在,距离初三期末考试,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这一年中,她总有想回老屋的念头,但林森柏和咪宝都劝她不要。
“上次你家被砸成那样,连你也被抓了五个青印子,你回去,万一碰上他们怎么办?”林森柏每提起这事儿,总是咬牙切齿,像要吃人,可林森柏不知道,留在端竹脖子上被她看见的五个青印子,算得上那当天端竹身上最轻的伤。
端竹没有告诉林森柏去年夏天里,她经历了什么,她对林森柏和咪宝隐瞒了几乎所有关于那天的事情,因为她不愿让善良的人们为她担心。
她还记得,那天中午,天气还是晴好的。她吃完午饭,正逼着眼睛在背书,大敞着通风的房门却突然咣一声和上了。她睁开眼,只见堂屋里站着三个陌生人。
“请问你们是…”她话没说完,一个瘦高个子已经冲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拉站起来,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到她脖子上,要求她不许喊叫,否则就要对她不客气。她以为自己碰到打劫的了,镇定地指了指自家四周,告诉瘦高个子她家是这一片最穷的,家徒四壁,最值钱的就是一张大床,并请瘦高个子高抬贵手,放过她。
瘦高个子冷笑一声,他身后的矮胖男人走上前来对端竹道:“端竹,几年不见,你连爸爸,”他指着他自己,接着又指向瘦高个子,“和舅舅了?”端竹觉得矮胖男人有些面善,他一说自己是“爸爸”,端竹立刻想起了童年记忆里,“爸爸”的脸。
“爸爸”道明来意,说只要端竹交出房产证,他愿意把钱分给她一部分,至于多少,要看地产商肯给多少。端竹哼地别过脸去,冷冷吐了两个字,休想。
传说是端竹“舅舅”的人,一把掐住她脖子,将她推到墙上,左手捂住她的嘴,右腿膝盖猛力在她肋侧磕了两记。端竹中午喝的是粥,反呕出来的,只有粥水。紧接着,端竹在泪光中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在“爸爸”胳膊上拧了一下,让他上去帮忙。“爸爸”摆手道:“天热,一动一身汗。”女人骂“爸爸”没用,自己冲到“舅舅”身后,推开“舅舅”,让他按住端竹肩头,脱下当时市井妇女中流行的平底木屐,边用坚实的鞋底用力抽打端竹的大腿和腹部,边y-in阳怪气地低声威胁端竹若不交出房产证,她便让个相熟的龟公过来给端竹“kāi_bāo”。
端竹用力忍住痛吟,咬着牙根死撑着不开口,女人打得满头大汗,终于累得受不了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哼,就这点儿小破地方,你还能藏得出花儿来?闭上嘴!坐床上去!你敢吭一声招来人,别说是你,来几个,老子捅几个!”“舅舅”胳膊上刺着花花绿绿的纹身,两刃的弹簧匕首抵着端竹后腰,逼她坐回床上。端竹按他说的坐好,从枕头边摸出n_ain_ai的骨灰缸,忍着痛将它搂在怀里。
“舅舅”是n_ain_ai的儿子,他只是穷疯了,却没丧心病狂到连刻着自己亲娘名字的骨灰缸也抢过来砸掉,毕竟砸毁死者的骨灰容器,是要受冤魂纠缠的。
邻居们听见端竹家砸门撬柜的动静闻声赶来时,肇事的三人已经没有了之前偷偷摸摸的沉着,他们开始大声叫骂着发泄胸中淤积的愤恨,就像三只被困在窄小牢笼中相互紧挨着转不开身的野狗,只能靠嗷嗷叫唤来重塑威严。邻居中有不明情况的,站在门口放大了胆子问端竹发生了什么事。端竹担心“舅舅”裤兜里的匕首会挥向好心的邻居,只好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们是她的亲戚,在找东西而已,没事的。这时的端竹,甚至想到了正沉湎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的林森柏。
n_ain_ai,你要保佑林小姐,让她今天别回来…端竹低头,对着骨灰缸祈祷。
可是在天国的n_ain_ai,还是那个口重耳背的n_ain_ai,端竹的声音太小,她听不见,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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