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晴根本想不到端竹脑袋里的政治概念比郝君裔这个专门搞党政的人还清晰。郝君裔有回刻意将两次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搅和在一起说,硬把她往y-in沟里带,可她连书都不翻便把郝君裔驳了个体无完肤,从那以后,郝君裔便全然放心地在她面前满嘴放炮,偶尔忘了这个方针,那个政策的还可以让她提供语音搜索服务。
“端竹,你应该知道我教的是礼仪吧?”进了活动室,邢晴关上门,让端竹坐到椅子里。
端竹乖巧地点头,手上还拿着圆珠笔和笔记本。
“我想知道你从你钱阿姨那里学了多少东西,”邢晴在端竹面前的书桌上摊开原有教学计划表,上面按日程满满当当排列着各种名目的内容,“我跟你钱阿姨是没法比的,她的专业知识丰富而扎实,我和她虽然是一所学校出来的学生,但自问无论理论基础还是实践经验都与她相差甚远,所以她教过的东西,我就不再教了,你只需要按她教的去做就好。”说着,她递给端竹一支马克笔,让端竹划掉计划表上没必要再讲的内容。
说起来,咪宝也是个冥顽不灵的学究派,一般大人教小孩礼仪只会告知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么样做最好,实在不行应该怎样对付,照常理,大人们都会善意避过“仪表礼仪”、 “联会礼仪”、 “应酬礼仪”之类会令小朋友觉得艰涩的概括x_i,ng名词,以防小朋友听着听着就跑了神,就算顺口说出名目,也不会说得像她那么系统,那么深入,那么巨细靡遗,有时候靠说的不足以将各种关系表达清楚,她还会拿出纸笔画下结构图,附带文字说明,往往几个小时下来,那张纸上已是大标题套中标题,中标题套小标题,小标题套小小标题……总之是能怎么复杂就怎么复杂,要多枯燥就有多枯燥。
偏偏这世上有什么样的马桶圈就一定有个合适的马桶盖来配它,咱们华端竹同学还就好这一口。凡是知识,你讲得越系统越枯燥她就越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她的脑袋长了来就是装这些条条框框的。此乃天赋。几乎所有认识端竹的大人都会达成一个共识:她日后就算再不济也可以轻松谋到一份目录编辑的差事。
“除了这个,咪宝阿姨基本都讲了。”端竹放下马克笔,亮晶晶的大眼睛对上邢晴眼内泄露疲倦的血丝。
邢晴一看,仪表、餐饮、交往、会话、应酬、出行、联会、生活,八大项礼仪被端竹划掉七项,只剩“出行礼仪”四个字孤零零地在一堆红线中保留着自身清白,而其下的九小项还被划掉了“乘车礼仪”、“行走礼仪”和“乘电梯礼仪”,可见咪宝对端竹的礼仪教育j-i,ng心到何种地步,几乎所有端竹目前能用上的礼仪,她都教过了。
“哇哦,”邢晴故意夸张地发出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感叹词,但端竹还是发现了她眼中浓浓的失望,由于靠得近,端竹还“顺便”发现了她脖子上两块颜色即将褪尽的红痕,她用哄小孩的语调对端竹说话,殊不知这个小孩正在用审视嫌疑犯的目光看她,“小竹子真厉害呢,已经知道那么多东西了。剩下这些个咱们花半小时就能讲完了。”
合起敞开的笔记本,端竹出人意料地摇摇头,从椅间站起,口气诚恳地对邢晴说:“大q姐姐,如果礼仪课的任务只有这些,留到明天再讲好吗?您很累,需要睡觉了,您的瞳孔收放已经变得迟缓,再熬下去,您的身体会垮掉。林小姐就是累垮的,咪宝阿姨很心疼。如果你累垮了,郝老……郝君裔也会心疼的。”
邢晴听了这话,很吃一惊。因为既要忙自己的工作,又要负责郝家一票小鬼的礼仪教育,她确实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但她每每j-i,ng神不济时都会仔细用妆遮掉脸上疲倦的痕迹,正常人很难分辨出她是否熬过夜,没想,今天却被一个刚认识的小鬼识破了。
“没事,上半小时课不碍事的,”邢晴勉强笑道。无论什么借口都不能耽误工作,这是邢晴在咪宝那里学到的第一课。可邢晴不知道现在咪宝为了林森柏,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翘几天班,她唯一谨守着的工作原则,如今只剩了最基本的“不迟到不早退”而已,“郝君裔不知道我熬夜,一会儿我回家睡一觉就好。”
端竹像是没听见邢晴说的话一样径自将桌上的计划表按原有折痕折起,放到一堆资料顶端,再将琉璃镇纸压在上面,“不是的,郝君裔知道。她一会儿如果不送你回家就会留你过夜,不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开车回去的。她那么懒,又已经换了睡衣,应该会留你过夜才对。”
邢晴猛然回想起几次郝君裔留她在这边过夜,都是在她熬夜之后,于是她对端竹的话,便不得不信了。“说起来……你怎么会对她这么了解?我认识她半年了,知道的都没有你多。”
知道邢晴准备采纳她的意见,端竹便不想再浪费时间,走出活动室大门之前,她简明扼要地回答邢晴的问题:“因为我在学的,是她曾经学过的东西,我在做的,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老爷爷说她装傻充愣一级木奉,让我也学着她点儿。可我本来就傻,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对她了解得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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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咪宝准时熄灭房间里的灯。林森柏正抱着钱小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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