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当商业间谍需要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吗?”师烨裳不等他说完便拖着呼吸般的腔调开口打断,雾霭迷深的双眼从离她最近的徐旭慢慢扫向长桌之末,眨眼,再从长桌之末将视线引回徐旭的圆脸上,“徐总。”
虽然事实如此,但徐旭决想不到师烨裳居然在还未详细掌握谈判内容的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把“商业间谍”这个关系到个人命运与前途的罪名扣到他头上,因害怕而生的激动情绪顿时难以自抑,他唯有打死不认帐才能把自己放到一个不那么被动的位置上。
“师小姐!请你不要血口喷人!”他神情激愤地拍桌而起,两腿却在桌面下瑟瑟发抖,“我们一直都遵照您安排的计划步步为营地与对方磋商,您不能因为我们的一时失误就全盘否定我们的动机!谈判手稿现就在汪董手上,您只管去查!”
师烨裳睨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转脸朝汪顾点点头,默契地与汪顾交换了眼色,她放松地将瘦弱的身子陷进座椅靠背中,抿着嘴,双臂环胸,视物无物地直视长桌另一头。
她是来为汪顾立威的,不是仗着前董事长身份来充大头的。如果最后的问题仍然由她去解决,那便等于在张氏业务骨干面前架空汪顾的权力,所以她在车上时已经把需要汪顾做的事给交代清楚了,汪顾是照本宣科也好,自由发挥也好,反正剩下的事,与她无关了。
“徐总,我问问,你是想让经济犯罪侦察局还你清白,还是由我来还你清白呢?”汪顾坐得像每一个兢兢业业的小白领那样规矩,口气虽然轻浮,面上倒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她知道自己学不来师烨裳那种天塌当被盖弹指破千军的从容,所以她聪明地选择了去当好“汪顾”,一个永远把“在其位,谋其职”当成座右铭的好职员,“我想,家丑不外扬,张氏出问题,我有责任,不能完全怪你,所以……”
徐旭本以为困兽之斗在所难免,心里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如果顽抗到底仍不能挽回败局,那便只能杀身成仁。把自己捅出去,独自揽下所有责任,然后以此为筹码向幕后主谋邀功,就算自己锒铛入狱,起码妻儿父母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就在他为自己设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结局时,汪顾却给了他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折——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毁灭自己成就他人。他当然还想在高墙之外呼吸自由的空气,于是他一听还有迂回余地,立刻瞪大了眼睛追问:“所以什么?汪董您快请说。”
“所以,如果你肯把相关人员的名字告诉我,我就不浪费两毛钱拨114查经侦局的号码了。”汪顾笑着抬起手,做了一个暗示“全部”的动作,随即对其他人道:“这是闭门问责,与各位无关,请各位回去工作吧。”
汪顾连师烨裳都敢算计,可想而知,她要y-in起人来,并不会比师烨裳仁慈多少。
用两个字概括她的本x_i,ng:j-i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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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企业单位还是在事业单位里,上级对下级的态度从来不是“悉心栽培”、“物尽其用”这么简单。更多时候,上级与下级的关系是老鹰与小j-i的关系。
上级是老鹰,下级是小j-i,老鹰抓小j-i,老鹰耍小j-i。
有过当小职员经验的人,大抵有过问领导话,领导顾左右言其他,或干脆避而不答的经验。在那种时候,纯情的小职员们总会想,boss又在故作深沉了,或者想,这个问题是不是问到了什么敏感的部位,让领导觉得蛋疼了?其实,不是的。有过当领导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充耳不闻的态度,只能用在一官半职无有,一千两千够呛的小职员身上,对稍微上点儿档次的职员用这招根本不管用,因为他们也会用了,说不定用得比自己还溜,根本没有可观x_i,ng。
摆官架子本身就像讲恐怖故事,摆官架子的人乐趣多在于被摆了官架子的人身上。外国科学家研究结果表明,当人欲求知而不满时,全身上下可以组合出两千多种有趣的肢体语言。领导也是人,领导也会喜欢把人当动物看,你越是局促不安,他就越热衷于令你局促不安。小职员想要改变这种被领导耍的命运,只能使出千古绝学,微笑大法。当领导深沉时,你就冲他微笑,最好在微笑的同时装一千八百度近视,眯起眼,笑不露齿地对他笑。长此以往,领导便不会再故意忽略你的问题了,因为他从你的脸上再也无法找到乐趣,反而感觉你从他脸上找到了乐趣。
汪顾在当小职员时,对微笑这门功课极有研究。为了方便工作,她曾有一礼拜,每天早晨都对着镜子练微笑。眼、眉、鼻、唇,包括她那引人注目的招风耳,都是她锻炼的对象。她甚至还研究出了关于微笑的许多心得,比如,对强势的领导应该用礼貌的微笑,对温和的领导应该用善意的微笑,对怯懦的领导应该用y-in森的微笑,对势利的领导应该用了然的微笑……
这会儿,汪顾在心里提醒徐旭:你应该用充满善意的礼貌微笑。
徐旭就坐在汪顾对面,师烨裳左手边,可他耳朵再灵光没办法听见汪顾的心声。这会儿你让他笑,比让他哭还难。
问责,原本是一种针对政府官员的行为,意为追究政府官员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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