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戎渡眼睛中隐含着淡淡的怒色,不说话,北堂尊越想了想,忽然就记起方才自己说的那句‘你如今在本座面前这般放肆,也不知你娘是怎么教的你’,一时间不禁有些愣了愣,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是本座……失言了,不该说及你娘,可只是这样而已,你也不用气x_i,ng这么大罢。”北堂尊越说罢,拾起地上那个被踩得一塌糊涂的耳坠,在手里掂了掂,见实在不可能修复得完好如初了,不禁心中有些淡淡的懊恼,道:“其实要不是你没头没脑地就把这东西给了别人,还踩得烂了,本座又怎么会朝你发火。”
他哪里知道少年究竟是因为什么恼火,而北堂戎渡听到这话,已经快平下去的怒意又升了起来,但是却不想再像一个孩子那样和对方吵,因此干脆拽过毯子往身上一蒙,连头带脚地全都盖起来,道:“你走罢。”北堂尊越用手去拉毯子:“想把自己闷死了?”北堂戎渡却只是不吭声,把毯子抓得紧紧的,不让男人拉开,北堂尊越也不好强行拖他起来,因此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一时,煎好的药被送了上来,北堂尊越端着那药盅,道:“你乖乖的,赶紧起来把药喝了。”北堂戎渡只缩在毯子里,凭他怎么说,只一声不吭,北堂尊越心中惦记少年的伤势,再不管别的,干脆一用力,将毯子撕了开来,轻斥道:“还赌气!赶紧喝了药,不然本座就替你灌下去了。”说罢,端着那不大的药碗,直把碗沿凑到了北堂戎渡的唇边。
热腾腾的药汁并不多,只有小半盅,浓黑得如同墨水一般,北堂戎渡爬起身来,面无表情地道:“用不着喝,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北堂尊越微微蹙眉,道:“你哪怕真和本座置气,也用不着作践自己的身子。”北堂戎渡瞥见男人放在炕边的那个踩坏的耳坠,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该把用了多年的东西毁了,因此一时间也没出声,然而北堂尊越见状,却以为他还在闹别扭,只因为和父亲赌气,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没了耐心,心中一恼,板着面孔轻喝道:“你这个样子,莫非就以为本座没法子不成了?”
说着,想也不想地就仰头把那不多的药汁一口含了,旋即一手锁住北堂戎渡的双腕,同时薄唇迎上去,在少年还根本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长驱直入,将苦涩的药汁强行渡了过去,然后一松手,站起身来。
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眨眼之间,快得叫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北堂戎渡愕然坐着,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北堂尊越似乎也发觉了不妥,室中顿时陷入到了一片难堪的沉默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北堂尊越忽然开了口,低声不满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敢不爱惜。”北堂戎渡一言不发,半晌才似有若无地含糊‘唔’了一声,只觉得嘴唇发烫发干,好象被火烧了一下似的,一时间无言可说,也不好再发怒,干脆躺回到被窝里,把刚才被北堂尊越撕成半截的毯子盖在身上,道:“……我困了,要睡了。”北堂尊越也略有些尴尬,负手站在炕前,说道:“……也好,你休息罢。”说着,踌躇了一下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第124章 但使阳和之候,水仙怒放,刁萧之时,蔷薇满墙
北堂戎渡见北堂尊越走了,这才坐起身来,他微微皱起眉头,然后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唇,却并不是因为觉得肮脏或者恶心,而是仿佛被谁用针刺了一下似的,些微的惊愕中,又带了点儿忐忑,就如同那刻意被两人有默契地选择遗忘脑后的某一件事情,忽然再次浮出水面,隐晦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北堂戎渡神情莫测,蹙起眉宇静了静,良久,一言不发。
入冬之后,渐渐地,天气越发冷了,这一日窗外冰雪晶莹,地上积着一尺多厚的雪,北堂戎渡坐在椅间铺着的白狐皮坐褥上,双足搭着地上一只兽首铜脚炉取暖,正慢慢呷着手里的热茶,下首一张雕漆椅上铺有椅搭小褥,坐着一名淡妆长裙的秀丽女子,面上有着满足的笑意,腹部圆圆隆起,一只涂着蔻丹的纤手轻轻搭在肚子上,怀里渥着一只暖手炉,几个侍女垂手立在她身后,小心照看。
北堂戎渡看了看下首的年轻女子,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了停,道:“……近来孩子可还好么,如今也很有些日子了,总是应该当心一些。”李侬儿面上含笑,笑容里有着即将身为人母的满足,双腮微微生晕,轻声答道:“回爷的话,底下照顾的人很妥当,妾身自是无恙,孩子……长得很好。”北堂戎渡微微点了一下头:“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和下面的人说。”他瞧着女子隆起的腹部,眼中有着一丝好奇和淡淡的喜悦,忽然间笑了一下,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个儿子还是女儿。”李侬儿面上闪过一分踌躇,低声道:“妾身近日时常在佛前求祷,只盼能够……为爷添个麟儿才好。”
北堂戎渡抿了一口茶水,不在意地道:“男孩儿固然很好,莫非女儿就不是我的骨r_ou_不成了?”说着,默下心来略微粗算了一下日子,点头笑道:“我才想起来,似乎等这孩子出生,差不多就是我要做生辰那一阵。”李侬儿见他看起来好象真的不太在意男女,这才心下略松了一口气,但自己心中,却仍旧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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