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孕妇的肚子很大,似乎即将临盆的样子,她端着茶杯,行动缓慢小心,发胖的脸上挂着恬淡安宁的笑,闲散的看着一楼电梯出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舒继业摇头笑:“我要能,我就给你生个孩子。”
秦越噗嗤大笑,浑身颤动不已。舒继业随手往他嘴里丢进一个cao莓,秦越鼓动着腮帮子,嗷嗷吃掉,笑得眉眼弯弯的,舒继业莞尔:“总算心情好了?”
“……我心情一直很好。”秦越辩解。
舒继业点头吃东西,不时看看手表时间。
“差不多了,我去拿单子,你在这等我。”舒继业起身走开。
秦越点点头,望着舒继业远去的背影,莫名想起哪儿看到的一些句子,如果有个人能为你忙前忙后,那个人必定是在乎你的。如果能为你忙一辈子,那就是幸福。
此时在他心里,的确感觉到涌出的幸福,不是浓烈的,也不是激动的,却是无与伦比的自然。
秦越嚼着甜滋滋的水果,愉快的哼出了不知名的歌曲。他闲散的左顾右盼,看拥挤的医院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他又不经意注意到那个大肚子孕妇还等在电梯的对面,她似乎着急了,拿着手机在不停的摁键,脸上也不再挂着恬淡的笑容。
秦越吃多了水果又想吃点别的东西,最好是咸的、脆的,他立即行动起来,将没吃完的水果塞进包里,提着包晃晃荡荡走向医院对面的商店,与孕妇擦身而过。
几分钟后秦越边吃着薯片边往大厅走回来,他专心于零食和手机短信,并未注意到身边的人群中有谁。
但强烈的一股他正被人注视的感觉使得秦越浑身一个激灵,骤然扭头看向一处。
那个站了很久的孕妇,秦越不认识,他有点愣,也似乎松了口气。但视线一偏,看见孕妇身边的人时,秦越心里像被鼓敲了一下。
那不是别人,那是关文的亲妈,曾经是他的邻居,他亲切的阿姨,甚至是他的干妈。
让秦越犯怵的不是遇到这个人,而是再次遇到,这位阿姨的眼神,一如当年……充满对他的敌视仇恨,赤裸裸的用怨毒去形容都不为过。
秦越最怕这样的长辈,冰冷的眼神,失望的叹息,无声的蔑视,一点一滴都令人窒息,会让他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做,不知道说什么话,不知道该哭该笑。他甚至觉得当初对他又打又骂的父亲是他可以忍受的,却总是在少年时期午夜梦到关文的母亲,那样沉默无声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盯着他,隔着一道门,一个阳台,一扇窗子,一条街……只盯着他。
就是那样无声的窒息,让他落荒而逃,甚至找不出更多的理由和言语去跟关文解释什么。他就那样匆匆的逃离a市,逃到c市去读书。见不到关文是令人难过的,但是见不到关文的母亲,他从精神上抛下了半个石头。
曾经只要撞到那个眼神,秦越就会萎缩的收回依恋的视线,连回头看一眼隔壁家阳台的勇气都消失。他甚至错开时间,不敢轻易的出门,就怕打开门,在楼道里对上那双眼神。
他后来在c市给关文的信中简单写过一次:我害怕你妈妈。
关文的回信避开了这个问题。
秦越后来又反思,也许他那样说是自私而片面的,搞不好关文和他一样,害怕他的妈妈。
或许人从内心都有刚强叛逆的一面,表面上的所有打骂呵斥,疼在身上,倔在心里。疼着疼着就麻木了,被父亲打骂,冷不丁他还会爆发出‘你打死我算了’这样的叛逆语言。
出门撞见关文家暴躁的父亲,那位父亲冲着他冷哼几声,他也可以倔强的扭头无视,在心里冷哼一声还给他。
唯有遇到关文的母亲,秦越无所适从。
有戏语说眼神可以杀死人,秦越真觉得这话并不夸张,特别是对于敏感的人而言。
关夫人变了,像苍老了二十岁,花白的头发,满脸褶子,身材臃肿,穿着朴素。这样的变化,对于十多年没见的两人而言,在大街上撞地转一圈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可是秦越对上那眼神的刹那就断定了她的身份。
接着,秦越惯xi-ng的转身,没头没脑地落荒而逃,跑出不多远正好撞到回来的舒继业,舒继业稳住他急问:“怎么呢?这么急。”
秦越的样子何止是急,几乎是大惊失色到恨不得要哭了。因军训晒黑的脸煞白煞白,跟见了鬼一样。
秦越无声地摇头,紧紧拽着舒继业的手:“快快走吧,回去。”
舒继业担忧的抚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凉?偷吃冰激凌呢?”
“我我……”他说不下去了,他眩晕的往后藏,这让舒继业异常不解。他想问清楚,却正好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妇人朝他走来,那妇人很普通,只是那眼神让舒继业很不舒服,难以描叙的直观感受。真要形容,大概就是……你走在街上,忽然有人泼你一盆马尿……大骂你是坨屎。最可怕的不是被泼了被骂了,而是你那瞬间,你无法愤怒,无法还手,无法反应,你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坨狗屎……恨不得从这世界上消失才有价值。
舒继业闭闭眼醒醒神,又加了几分力度抓紧秦越。他做好准备等着那走来的妇人要说什么或者要干什么,那短短的路程竟然无比漫长,分分秒秒的时间都像静止了一般……
那妇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只是如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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