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翊走过去从後面拥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轻笑道:“沐晨刚才在笑什麽?这麽开心。”
殷沐晨道:“没有什麽。只是看著这景致,心中不由自主地就觉得舒畅起来。”
轩辕翊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把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掌心,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掌心中传来冰凉润滑的触感,殷沐晨好奇地张开手指,见手中躺著一块玉,呈长方形,无花纹雕刻,边角圆滑,通体莹白如凝脂,无一丝杂质,在阳光下闪现著润泽的微光,一端系著装饰的精致丝穗。即使是他这样对玉器全无研究的人,也一看便知是无价珍宝。
“这太贵重了……”
“这样的东西才配得起你。”轩辕翊说,合拢他的手指。“这块玉就当作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沐晨,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和暖的细语如掌心中温润微凉的触感,清澈柔和地融进心底。殷沐晨含笑微微点头,略显青涩地迎上了他覆上来的炽热的唇。
殷沐晨坐在御医院中保存陈旧抄本记录和珍贵药材的库房一角,背靠著积满灰尘的书架,空气中满是陈旧纸张沈淀著时间的味道,令他渐渐平静下来。右手从宽袖中滑出,指间握著那块如凝脂般的白玉,温润莹泽,微凉的触感一如最初。
他一直随身带著它,甚至习惯到自己都未曾发觉。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殷沐晨慢慢抬头,仿佛寻求某种依靠般,任自己紧紧地贴在身後的书架上,轻轻闭上眼睛。
可是这一次,我们之间,谁会最先失约呢?
抬手缓缓轻抚著凸起的腹部,胎儿安静地沈睡著,对外面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沁出殷沐晨紧闭的眼睫,慢慢滑下。
爹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还要让你来到这个纷乱的人世。
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恍惚间,殷沐晨听到外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秦澈的声音在喊:“殷药师!殷药师?!”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僵硬,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回答。
脚步声终於闯进库房,秦澈一眼看见蜷缩在角落中的殷沐晨,骇然叫道:“殷药师!皇上,皇上──”
轩辕翊奔了进来,冲到殷沐晨身边,抓住他的肩膀,喊道:“沐晨,你怎麽了?沐晨,你应我一声!”语气几近疯狂。
被他这样一碰,殷沐晨只觉得各种知觉瞬间被唤醒,腹中传来一阵阵坠痛。他猛地反手抓住轩辕翊的衣袖,沙哑道:“孩子……”
轩辕翊的脸上瞬间变色,他说了些什麽,殷沐晨已经听不清楚。意识在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中渐渐远离,他感到自己被轩辕翊抱了起来。耳边有喧闹声,眼前的景象纷乱交织,模糊,融成黑暗。他只攥紧了手中的衣袖,在刺骨的寒冷中,期望这给予他温暖的源头不要离开。
四下沈寂,灯光幽暗。秦澈将殷沐晨的手放进被中,仔细掖好被角。
“怎样?”坐在床边的轩辕翊疲惫地问,嗓音喑哑。
“回禀皇上,殷药师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秦澈答。
殷沐晨动了胎气又昏迷不醒,因他体质特殊,秦澈与几位老御医不敢轻易用药,也不敢施针,束手无策。最後是秦澈去搜了药香居中殷沐晨用来煎药的砂锅,倒出其中残留的药渣仔细分辨,这才敢开方下药。折腾了半日,胎儿终於稳定下来,人却还未清醒。
秦澈退了出去,卧房中只剩轩辕翊和殷沐晨。
轩辕翊俯下身,凝神望著殷沐晨沈静的脸。指尖轻轻从他的眼角下滑过苍白的脸颊,他还记得,刚发现他时,虽然自己那麽害怕那麽慌乱,却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流过这里的泪痕。
那时沐晨毫无生气的脸,脸上的泪痕和绝望的神色,还有紧捂著腹部的手,让他的心脏狠狠揪紧,痛得无法呼吸。沐晨一直紧紧地攥著他的衣袖,为了让御医给他看诊,他不得不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却发现他的手中还握著那块白玉。灯光下,那玉静静地躺在殷沐晨的掌心,一如最初,他将它放入他的手中,春日阳光透过树梢,在他指间映出温润微光。他拿过那玉,只握紧了它,坐在床边看著御医奔忙,一生中从未这麽怕过。
“沐晨,你告诉我,我带你入宫,是不是害了你?”轩辕翊喃喃道。轻叹一声,手指离开他的脸颊,将那块白玉放在枕边。站起身时,房内暗淡的灯光映著交错的光影,殷沐晨的脸庞在那光影下,蓦然看去,睫毛似乎在微微闪动。轩辕翊以为他已经醒转,扑回枕边唤道:“沐晨?沐晨?”
殷沐晨犹自沈睡,对他的呼唤置若罔然。
轩辕翊在床前静立片刻,脱去鞋子外衣,躺到宽大的床上去,掀起薄被,挨近殷沐晨,轻轻拥住他单薄的身体。手向下探到他的腹部温柔轻抚,感觉著那里的温暖和柔软,抬头在他的长睫上落下轻吻。
“沐晨,你一定要相信我……”
听著轩辕翊的呼吸渐渐沈稳平和,殷沐晨张开眼,偏过头,呆呆地望著他安静的睡颜。
侧转过身体,殷沐晨回拥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无论将要面对什麽,即使再痛再绝望,他也依然愿意相信他。
临碧听竹19
建档时间: 1/26 2009 更新时间: 01/26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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