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负责,我愿意的。跟你好一百次,我就离开你。”
就像一头饥饿的老牛面对一百棵鲜嫩的小cao一样。
很快就是一百次,但我们已经无法分开了。
第一百次恨不得永不结束。她抚摸着我,流着眼泪说:“好好看看我吧,别忘了我……”
“春苗,我要娶你。”
“我不要。”
“我主意已定,”我说,“等待着我们的大概是万丈深渊,但我别无选择。”
“那就一起跳下去吧。”她说。
当晚,我回家向妻子摊牌。她正在厢房里用簸箕扇簸绿豆。这活儿技术难度很高,但她干得很熟练。灯光下,随着她的双手上下左右地颠动,成千上万粒绿豆跳跃滚动,时而在前,时而在后。绿豆中的杂质从簸箕口飞了出去。
“忙什么呢?”我没话找话说。
“他爷爷托人捎来的绿豆。”她看我一眼,用手从簸箕前部往外拣着大粒沙石,说,“这是他爷爷亲手种的,别的东西烂了就烂了,这个不能糟蹋,簸簸,生豆芽给开放吃。”
她又簸起来,绿豆刷刷地响着。
“合作,”我一狠心,说,“我们离婚吧。”
她停下手,怔怔地望着我,似乎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说:“合作,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
簸箕在她胸前慢慢低垂着,低垂着,先是有几个、十几个、几百个绿豆滚出来,然后,成群结队的绿豆如一道绿色的瀑布,倾泻到地上。成千上万粒绿豆在水磨石地面上滚动。
簸箕从她手中落地。她的身体摇晃着失去了平衡,我想上前搀扶她,但她已经倚靠在放着几棵大葱、几根干巴油条的案板上。她捂着嘴巴,呜呜地叫着,泪水从她眼里涌出来。我说:“确实对不起,但请你成全我……”
她猛地把手从嘴上甩开,用右手的弯曲食指勾去右眼下的泪,用左手的弯曲食指勾去左眼下的泪,咬着牙根说:“等我死了吧!”
第四十三章 黄合作烙饼泄愤怒 狗小四饮酒抒惆怅
你带着与庞春苗疯狂z_u_o爱后的浓烈气味与你妻子在厢房里摊牌,我蹲在房檐下望着月亮沉思。大好的月光,有几分癫狂。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全县城的狗,应该在天花广场聚会。今晚的聚会,预定的节目有三。一是追思那条藏獒,它终因不适应低海拔环境,器官功能退化导致内出血而死。二是要为我三姐的孩子做满月。四个月前,它与县政协主席家那条挪威雪橇狗自由结婚,怀孕,妊娠期满,生下了三条白脸黄眼的小杂种,据经常去庞抗美家串门的郭红福家那条俄罗斯尖嘴说,我那三个狗外甥健康活泼,不足之处是目光y-in险,好像三个小j-ian贼。尽管相貌欠佳,但这三个小j-ian贼一生出来就被富贵人家号定,据说定金不菲,每只高达十万元。
担任着我的联络副官的广东沙皮狗已经发出了第一次提醒信号,此起彼伏的,腔调各异的狗叫声如同层层波浪,汇集而来。哐——哐——哐——!我对着月亮吠叫三声,向他们报告我的位置。主人家尽管发生了重大变故,但会长的职责还要履行。
你蓝解放匆匆而去,走时还对我深深一瞥。我用吠叫替你送行,伙计,我想,你的好日子过到头了。我有点恨你,但不强烈。如前所述,你身上混杂着的庞春苗的气味减弱了我对你的仇恨。
你的气味让我知道你径直北去,你没有坐车,走的是我送你儿子上学的路线。你妻子在厢房里弄出了巨大的声音,厢房门大开着,我看到她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发狠地剁着案板上那几棵大葱和那几根油条,葱的辛辣和油条的哈喇味儿猛烈地挥发出来。而此时,你的气味已到达天花桥上,与桥下那肮脏的臭水味儿混合在一起。她每剁一刀,左边的腿便颠一下,同时嘴巴里发出“恨!恨!”的声响。你的气味到达农贸市场西头,那里搭建着一排平房,里边住着十几个江南来的服装贩子,他们合伙豢养着一条绰号“羊脸”的澳大利亚牧羊犬,这家伙长毛披肩,面孔狭长,七分像狗,三分似羊。它曾经试图拦截你的儿子,仰着头,龇着牙,发出一串示威x_ing的“呜呜”怪叫。你儿子退缩着,一直退到我的身后。
我懒得使用牙齿去教训这个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家伙,服装贩子们居所内潮s-hi肮脏,这家伙身上生满跳蚤,竟然敢拦截一个由咱家护送的学童。我看到面前有一块尖利的石片,便猛转身,用左后爪一蹬,石片飞起,正中它的鼻子。它尖叫一声,低头转圈,鼻子流出了黑血,双眼流出泪水。我严厉地说:“你妈妈的,瞎了你的羊眼!”这家伙从此成了我的忠实朋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我对着农贸市场尖叫几声,向牧羊犬发号施令:“羊脸,吓唬吓唬那个男人,他正从你门前路过。”片刻之后我便听到了羊脸狼一般的咆哮声。我嗅到你的气味如同一条红线,沿着探花胡同如同s_h_e 出的箭簇一般飞驰,后边,一条棕色的气味线穷追不舍,那是羊脸在追咬。
你儿子从正房里跑出来,看到东厢房里的情景,吃惊地大叫:“妈妈,你干什么?”你老婆余恨未消地往那堆烂葱上又剁了两刀,然后扔下刀,背过身去,用袖子沾沾脸,说:“你怎么还不睡?明天还上不上学啦?”你儿子走到厢房,转到你老婆面前,尖声道:“妈妈,你哭啦?!”你老婆说:“哭什么?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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