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对不起。”荀宇抿唇,“你要报仇雪恨,父王要锄ji-an平叛,我算什么?苏禾算什么?尹州数十万的百姓又算什么?你们高兴就好。”
荀宇连嘲带讽,句句见血,说得燕北向脸色发白,“子规……”
“你这是在怨恨我?”
不知魏王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荀宇回头,倔强地看着他,“儿臣一直觉得父王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并以此为荣。儿臣一直觉得父王心系百姓,爱民如子,将来肯定会是一位好皇帝。可如今您为了除去闻相,置尹州数十万百姓无不顾,真是明君所为吗……”
魏王走过来,轻声问道,“所以呢?你对我失望了吗,有我这样一位父王你觉得难堪了吗?”
荀宇摇头,魏王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事实上我比你更失望。”
他突然拔高声音,“你是我最看重的儿子,也是唯一敢质问和怀疑我的儿子,为父赏识你的胆量……可你的聪慧呢?你的稳重呢?一个奴才死了,就让你方寸大乱。闻相不死,别说几十万尹州人,几千万大齐百姓都得遭殃,就连你这个大殿下都会沦为亡国奴!”
“你自己想想吧。”魏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甩袖大步进了门。
荀宇目送他离去,张了张嘴……父王……
“我不是那个意思,几十万百姓,数万冤魂,……我只是害怕……”
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苏禾也好,几十万尹州百姓也好,都是活生生的人……却因为上位者的博弈,糊里糊涂地丢了xi-ng命。
天理循环,这些孽债最后都会还回来啊,难道真要应了系统的亡国之言?
“不要害怕。”燕北向上前抱住他,“洪水决堤是闻相酿出的祸患,劫取官银是闻相下的命令,那些冤魂要索命也该找闻相。”
燕北向摸摸他的头,叹一口气,“子规,官场如战场,本就残酷,百姓无辜,王爷他……也不容易啊。”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燕北向觉得他牙酸得腮帮子都疼了。可是没办法,魏王要是洗不白,尹州数万灾民的债子规肯定要记在心里,一辈子没法释怀。
“子规你也知道,齐皇病重,闻相把持朝政,朝中大半文臣都是他的人。只是有王爷坐阵,他才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虽然知道他有反心,却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将他定罪下狱。直到尹州大水,朝廷派张御史去赈灾,闻相却下令命鹰爪劫取官银。”
荀宇止住了眼泪,静静地听着,燕北向继续说道,“灾银被盗,皇上惊怒,王爷请缨彻查此事,一方面是为了引得闻相露出马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尹州的灾民。朝中官员要么是闻相的同党附逆,与他沆瀣一气,要么官小位卑,根本镇不住场子。王爷亲自来尹州,一来能追回官银,把钱落到实处,二来能安抚百姓,稳定民心。”……或者说“收买人心”。
不过这话燕北向可不敢说出来,他现在恨不得将魏王塑造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好让荀宇忘了他和魏王合起伙来骗他的事情,更何况……当着媳妇儿的面说老丈人的坏话,他是吃傻了才会这么干。
燕北向一边想着,却也没忘了继续扮可怜,“只是没想到闻相这么着急,突然对你们下手,我一时没有防备,才会使王爷受伤,苏禾也……总之,都是我没用。”
看到燕北向满脸自责,荀宇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不是你的错,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燕北向美滋滋地握住荀宇伸过来的手,面上却还是一片担忧,“现在尹州州牧以剿匪的名义全城通缉你们,尹州城我们是回不去了,尹州的百姓……”
尹州城其实是能回去的,只要魏王愿意调动军队,十个尹州城也不在话下。可是……且不说私自调兵的罪名有多大,一旦军队进驻尹州,势必会打cao惊蛇,这样一来,魏王和燕北向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就全都泡汤了。
这些燕北向想到了,荀宇也想到了,只是他们都选择忽略了。比起尹州百姓,有其他的人或事显然更重要,比如报仇,比如父亲。
荀宇第一次直面自己的自私,原来他的善良是有底线的,他羞于自己的虚伪,却又舍不得责怪自己,只能怨恨他人。
“闻相为什么要造反呢?他已经位极人臣,权力、名望、地位、财富,他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抢那把椅子?”
为什么?
许是为了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
许是不得已……下面人的抬举,敌人的逼迫,不反也得反。
燕北向笑了笑不说话,荀宇好像也只是单纯的疑惑,并不在乎答案。
第39章 三十九只小傻瓜
魏王坐在炕上,荀宇站在地上,一人,抬头看天,一人低头看地,都不说话,燕北向在一边想说又不敢说,憋的难受。
沉默……
尴尬……
燕北向受不了了,“我去外面看看哈哈……”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气氛更加诡异。
“我——”
“唔……”
荀宇突然开口,像是打开了魏王身上的开关,一声短促的□□从他嘴里溢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荀宇一个箭步上炕扶住他,入手是一片滚烫,“父王……”
荀宇担忧地摸上他的额头,魏王一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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