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洞道走着,这洞道邱灵赋已经随着阿魄走过无数次,如今早已经能分清方向,可现在走起路来,却像是无穷无尽怎么也走不到尽头,自己的影子幽晃晃映在墙壁上,把本就昏暗的光遮去了一半,像是甩不掉的鬼魅。他从未觉得走这洞道会如此胆怯和孤独。
把这大半洞道都寻得彻底,却不见阿魄的身影。邱灵赋越走越急,匆匆走到一处酒窖子,撞翻了角落里的几灌酒坛,酒水汩汩倾倒,坛子哐啷作响。
邱灵赋也没有心思理会,胡乱看了一番便要走,黑暗中却忽然有人伸出手来,一股蛮力把他从身后拉扯住,邱灵赋一惊,却是被那人突袭得逞,托抱在了怀里。
手中烛火落入地上流淌的酒水上,火光一瞬间蔓延了一小片,昏暗的洞窟内顿时灯火通明,邱灵赋认清了眼前人的眉眼,顿时心安。
阿魄的模样像是刚从宿醉中醒来,头重脚轻,正在拍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他看邱灵赋安然无恙,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还活着?”
邱灵赋看着他,手无意识伸向了阿魄轻松翘起的嘴角,等看到阿魄怔怔然的神色,邱灵赋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正要收回,可那手却被阿魄一把抓住,放在脸颊与鬓边碎发之间蹭的舒服。
阿魄明亮的黑色眼睛在夜里也像藏着一点湖光月色,凝视着邱灵赋的模样慵懒迷人,他解释道:“桂仁让我来取酒,岂料一进来便中了招,还以为醒来就见不到你了。”
阿魄看邱灵赋沉默着不吭声,又把手伸去摸邱灵赋的腰:“怎么了?他伤到你了?来,让为夫检查检查。”
邱灵赋显然是安然无恙,阿魄所谓检查便像是明目张胆的揩油,该摸的不该摸的地方通通都捏了一把。
忽然脖子上一凉,邱灵赋的剑不知是第几次搁在阿魄的脖子上,但阿魄立刻便知道,此人生龙活虎的,还够杀自己几个回合。
可看邱灵赋嘴角抿着,眼里却沉沉地映着那一旁热烈的火簇,像是压抑着什么。阿魄嘴边的笑容也敛了去,阿魄把那软剑轻轻拨开,硬是把邱灵赋压紧自己宽阔结实的胸怀中。
“发生了什么?”阿魄顺手掠过邱灵赋长发,把那发丝放在手心看着。
邱灵赋心中一虚,甚至没有像往常那般抗拒阿魄的拥抱,他沉声道:“没什么······”
阿魄问:“桂仁呢?”
听阿魄确实对此毫无知情,邱灵赋张嘴正要把一切道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变得含糊:“他离开了。”
“没对你做什么?”
邱灵赋垂着眼睛,平日谎话连篇信手拈来,不知为何此刻心中紧张得怦怦直跳,与方才被自己揭穿谎言的桂仁如出一辙。
邱灵赋为自己的胆怯和畏惧束手无策,只能硬是编道:“他······他可能是下了点药,我醒来时天色已暗,一个人也不见。”
阿魄的笑声从喉咙里低低传来,手一缕一缕玩弄着邱灵赋的头发:“那你在怕什么?”
邱灵赋的手背忽然被温暖包裹住,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紧紧攥住了阿魄前襟的衣服,自己这幅依靠的姿态暧昧至极。
手松开阿魄的衣服,攥成了拳头,继续心惊胆战地欺骗阿魄和自己:“你被他害死了,到时候白家把罪名加在我身上,我自然怕。”
阿魄若有所思:“那我可不能死,我成日与你厮混在一起,我死了怕是没人信你口中所说,等你被害死了,从奈何桥路过非得踹我一脚。”
阿魄本是要逗弄他,可邱灵赋听到“怕是没人信你”,心中却是立刻涌上一股酸楚,十七年来无数没心没肺的日夜,他从未有过这样陌生又难受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剥夺了皮rou骨头,最脆弱的心脏被一只温柔的手捏住了,呼吸也不敢大动。
此时愤怒也不能作为他重新建树外壳的利器,只能凭着一张嘴空谈:“我不在乎有没有人信我。”
说着邱灵赋又忍不住低声道:“你死了,那没人信我便没人信我。”
第43章 点火(十二)
邱灵赋话里一丝半点的心酸,听在阿魄心中都会被放大千百倍。他一字一字在心中重复着邱灵赋的话,眼眶便有些发热,所以垂眼低眉,默默将邱灵赋抱紧了。
无论邱灵赋这句话有意还是无意,阿魄听着既是久旱逢甘霖的欣喜,又像是真正的尝到了情-爱苦涩。十九年来黑白鲜明的喜怒哀乐,混杂得像是雨打s-hi了绵绵诗卷,千言万语俗世悲欢,通通混搅成了一滩不成字句的浑浊死水。
自年幼时,他幸得百家与天地教诲,习得一份胸怀广阔明辨是非,却因同时领悟血亲仇恨深重和江湖恩怨冤冤相报的无趣,一边把日复一日寻踪觅仇肩负在身,一边心中茫然虚无度日。
春江秋月四时美景,街市喧闹山水清净,看在眼中固然美妙多情,可涤荡心中仇恨烦忧,但自从隐匿暗处窥见那人的一切开始,才发现春江秋月留不住自己便不去留,但那人却一定要留在身边。
那人纵情享乐极恶极纯,轻易将镌刻人灵魂里的血气、自私和野蛮一并唤醒,诱使他血脉里七情六欲滋生盘踞,让他有所渴求后又求不得放不下。
大乱的心又重归安宁和满足,却更生恍然。
在今后在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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