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先生也道:“他捉不住你娘,但是他有办法捉住。”
“什么办法?”
“那血蝠门的杀手已经被你娘制伏,捉起来是容易。只是你娘可不好捉,她逃了几次,就被你爹捉回来了几次。别看伯平不会武,他对付江湖人的想法可是层出不穷,下毒使计,还逼着那些周边的寨主为他效劳。其中不免一些法子颇有冒犯,惹得你娘几次要把他杀了。”
邱灵赋听得笑了。这些法子是什么,他现在就能想出几个,就像那法子本就是自己想的一样。
“但我娘没有杀他,还与他生了我。”
伍老先生道:“江湖人在天下以武犯禁,但极少会有县令知府c-ha手江湖之事,特别是与大派有关的事情。你娘那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执着的县令,她知道这人刚正善良,要杀他,可又不忍心杀他,所以才叫他一次次捉住了。而等伯平查清是凶手究竟是谁之后,想到自己对你娘所做之事,便羞愧难当,本还花了点心思赔礼道歉,可你娘却已经不见了。”
邱灵赋哈哈大笑:“江湖人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
伍老先生嘴边也挂着点笑意:“也许就真是神是鬼,要不然你爹当时为何魂不守舍,还害了场大病。”
邱灵赋听这么多说书故事,所有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个有意思。他听得津津有味,还评道:“文人都爱得相思病,一犯相思便受不了。”
“这相思病倒是不致命,惹上了血蝠门才是致命的。伯平知道不趁早斩杀了那杀手,必定会有人想办法将他救出,如此一来,肖家永远无法伸冤。于是他便使了一点手段,擅自让那杀手死在了牢狱。自那以后,官场江湖都是麻烦不断。官场上还好,他学识渊博,又认识许多知己故人,问题总能迎刃而解,只是人不会武,江湖上的事却总有些难对付。但他运气好,总有高人暗中相助,一直都是逢凶化吉。”
邱灵赋轻声道:“我娘喜欢他。”
伍老先生那干涩的嗓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之后两人渐渐走在一起。伯平在太平镇做官这些年,为了太平镇百姓得罪了许多恶人,打交道的江湖人也不计其数,他若只靠自己,命也许能留着,却会过得很苦很难。但他那些年过得很快乐。”
邱灵赋问:“那他为什么死了?娘给他带来的危险比保护更多?”
伍老先生望着他:“极少有人愿意听父母的死因,人最好是听那些美好的过往便止住。”
邱灵赋却道:“我越听他的好,越觉得自己现在可怜。所以我娘从不说,我就从不问。”
伍老先生嘴上的胡须轻抖,他不紧不慢动着嘴皮子:“那你为何料定他的死因,会让你觉得自己不可怜。”
邱灵赋嘴角弯起,眼眸明亮带笑:“所以我便提前与你说,让你把他说得更可恨些。你快说说,我娘真是眼睁睁看着他死的?”
他问得轻巧,像是在谈论别人家的旧事。
伍老先生身边的火把将石室里燃得火红,邱灵赋色浅的长发被火光晕得朦胧,衬得他整个人年纪更轻,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伍老先生绝不会把一个人说得更可恨,也不会把一个事说得更可怜,他只会不偏不倚说这件事本身。所以他的故事通常枯燥无味,因为不经润色的江湖,便一直是枯燥无味的,永远在侠客美人与爱恨生死里循环往复。
伍老先生道:“江湖人一贯的做法,便是对付不了一个人,便会挑着他重要的人下手。邱心素的敌人,要从她口中得到某个消息,追寻邱心素无果,便挑了伯平下手。”
邱灵赋问:“我娘为了守住那消息,放弃了他?”
伍老先生摇了摇头:“你娘压根不曾把那秘密放在眼里。她一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为了救你爹,她没有任何犹豫。伯平失踪的第三天,她便找到了我,我告诉了她伯平所在的牢狱,但也告诉了她伯平留的话。”
邱灵赋清楚这话最后造成了什么后果,但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一句什么话。
他稀奇道:“我娘竟然会因为一句话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伍老先生道:“伯平让我告诉她,他已经服下了一种毒。”
邱灵赋心中一咯噔,怔愣道:“什么毒?”
“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毒,直到死之前,所有的快乐都会让他心碎欲裂,痛不欲生。他很聪明,服下毒的分量,恰好能让他的命撑十日。这十日邱心素找不到解药,也无法将他救出,却恰好能让邱心素在伤心欲绝后赶来,去见他最后一面。”
这最后一面,自然是遥遥望着。因为他不会让她为一个将死之人陷入暴露在敌人面前。
邱灵赋倒吸一口凉气:“既然要死,为何还要服这种毒。”
“他服这毒是在告诉邱心素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已察觉你娘被这秘密所纠缠,心放不下,便翻阅相关卷宗,又向江湖人暗中打听,凭借他的聪慧,早将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那些与江湖背地有勾当的官府势力,也是以偷阅密卷的罪将他暗捕折磨。他知道自己若是落入此番境地,邱心素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救自己,甚至不惜败露那所谓的秘密,所以他便早早准备了毒。”
邱灵赋心跳几乎要涌出胸口:“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伍老先生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你爹认为不便暴露的事,便一定是个害人的秘密。”
邱灵赋听到这,沉默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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