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莲稚在屋外走来走去,持续足有一刻钟。她这里走走那里转转,就是不进屋。亓徵歌也不出去找她,只在屋内神色淡淡地拾掇着药筐与杂物。
心跳很快,也很疾劲,令陆莲稚不得不用手捂住胸口,才勉强感到一丝安全。
直到亓徵歌整理好了物什,走出了房门,陆莲稚才迎上了前:“我帮你拿。”
说着她便伸手,把亓徵歌手上身上所有东西都取了过来,然后笑意盈盈地,肩膀挨肩膀地贴向了亓徵歌。
陆莲稚向来有这种怪毛病,心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便要挨得紧紧的。能抓住一只手便抓住一只手,能抱在怀里也一定要抱在怀里。是以年纪还小的时候,她几乎便没有从父亲怀里下来过。后来年纪稍长了,第一眼看到杉迟雪的时候,还拉着人家半天不肯撒手。
但面对亓徵歌,陆莲稚再怎么喜欢也不太敢随便造次,于是便退而求其次,只悄悄地挨了过去。
一时间熟悉的清浅气息萦绕在鼻息间,将这晨间的清冷气息都融化开来,令陆莲稚不禁满足地轻轻笑了两声,眉眼间模样清稚又柔和。
亓徵歌看着陆莲稚笑意盈盈、满足无比的模样,不由得眼里也染上了丝丝笑意。
前路悠悠,来日也还长。山河的模样在她眼前分分毫毫,渐渐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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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尧医馆并不是什么出名医馆,但因为临了龙尧山,便总是有来自各地的游方医者想要入驻,临时设座。
赵知尤作为老馆长的独孙,在这医馆里做了十余年学徒,便见过许多来来往往的游方医者。其中不乏垂垂暮年、德高望重的老医,也有许多初出江湖、年纪尚轻的小辈。赵知尤早已习惯这些过客。
但前几日,来了两位远客,据说是从南方药宗容决谷远道而来,游方至此。
一位清雅如仙,一个色绝红尘,皆是赵知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间绝色。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的,神色飞扬,尤带着几分张扬意气,最教人移不开目光。
赵知尤见她身边常带着一柄剑,举手投足都十分疾劲果断,并不像是普通医家之人。直到前些日子在院内遇到她,聊起来才知道,门厅里那位才是容决谷出来的名医,而她果然是个江湖剑客,名字叫做陆莲稚。
陆莲稚。赵知尤听过这个名字。坊间佳话、市井传闻,总是由说书人散布、口耳相传。
于是赵知尤便知道,陆莲稚是已故陆老盟主的独生女儿,年纪二八左右,生得剑胆琴心,又艳骨非凡,自小跟从陆老盟主,是为江湖所叹服的少年人才。
而今年岁稍长,姿容初成的陆莲稚更是仗剑走马,行游江湖。她的生活,是所有少年人记忆中最为悠长而绚烂的梦想,是少年的剑侠。
赵知尤很崇拜她。
这两日里,赵知尤知道陆莲稚跟着那位医者上了龙尧山。那位远道而来的容决医者名为徐复瑜,虽然赵知尤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几日里接触下来,爷爷也告诉他,此人必为贵人。
赵知尤开始向往外面的江湖。是不是那些闻名而鼎繁之地,都是这两位一般的人?皆为一段段不似人间、不染烟火的风骨?
午后,赵知尤坐在前厅里,秋日温暖的金芒洒落在柜台之上,晒在前庭后院里的药材一堆堆一拢拢,间或有嗡鸣的蚊虫在其上盘旋,在融融的阳光下跳跃。他还在做着少年人的江湖梦,神游间,一卷卷如火又如海、轰轰烈烈的江湖图景在他眼前一点点展开。
流光剑影闪现眼前、爆火刀错不绝于耳。
赵知尤打了个哈欠,驱走了攫人神志的困倦之意,专注地盯着眼前燃烧着的药炉明火,手中蒲扇轻摇。
忽然间,他听见远远传来了笃笃的马蹄声。
赵知尤站起了身,迎向厅外。
“稚姑娘!”赵知尤兴奋又热烈地喊道,上前帮两人牵过了马。
亓徵歌见那药童极为热络地同陆莲稚说起了话,言谈间神色熠熠,倒像是熟识已久的故人久别重逢一般兴奋。
稚姑娘?都亲密到可以直呼其名了?心下暗想间,亓徵歌淡淡地乜了陆莲稚一眼,便走进了前厅。
赵知尤拉着陆莲稚说这个又谈那个,却渐渐发现陆莲稚并没有往日里那般,同他交谈间神采飞扬。
赵知尤顺着陆莲稚偶尔走神时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她是在盯着亓徵歌的背影。
“稚姑娘很喜欢徐大夫吗?”他察觉到了陆莲稚目光中的失神,不由得断了先前的话题,突然问道。
喜……喜欢?陆莲稚乍一听这两个字,不禁心下一跳,连这小子都发现了?
她抬眼一看,却发觉赵知尤神色如常,才明白过来他或许谈论的是友人之间的喜欢。
也是,哪儿能谁都悟得到其中滋味呢?
陆莲稚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可喜欢她了。不然怎么会一路跟着她到了这儿。”
赵知尤神色仿佛了然于心:“江湖知交,实在难得!我看徐大夫诚然仙风道骨,就像是小时候我娘说过的天上仙人,我都不太敢和她说别的话。不过我上次看到,她居然对你笑了呢。”言谈间,赵知尤神色颇有几分崇拜:“稚姑娘,是不是像你这样,行走江湖,就能认识到徐姑娘这般的人物?”
陆莲稚听着,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哪儿能!徐姑娘是我百年修得……是我积了百年德才遇到的头一号标致人物,行走江湖多久都不能遇见一个的。”
赵知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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