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忠信见到一双儿女归来,本是老怀畅慰,忽的眼角余光瞥见唐甜手里画像,惊疑道:“这是何人?”
十三还未答话,唐甜已道:“这是二哥的好朋友,苦无大师的两位关门弟子。爹,他们长得好看吗?跟二哥站在一起,立刻把二哥比下去了!”
唐忠信夺过一看,脸色剧变,半晌后,对十三道:“老二,你这两位朋友,是何来历?”
十三缓缓将画像抽回,默不作声转头就走。
唐忠信沉思片刻,厉喝道:“来人!备马!”
他一夜疾驰,日出时分,终于赶到了南天檀寺后山。却见晨光之中,精舍房门紧闭,冷清寂静。
唐忠信已五十有余,须发花白,却扑通一声跪在精舍门口:“大师,你为何……收了那人做弟子?”
半晌后,苦无苍老的声音才传来:“原来你也认出他了。他长得的确很像他的父亲。”
唐忠信听他肯定,神色一冷:“不出三年,君和与大胥必有一战,大师既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为何还要出手相助?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大师却将连荼儿都不传的神功,传给他二人。这岂不是帮着敌国外人?”
苦无长叹一声道:“何谓外人?何谓自己人?忠信,天下大同,大胥子民与君和子民,又有何区别?
阿弥陀佛,那人曾与老衲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他……抱着重病缠身的妻子,千里迢迢到了南天檀寺,只为求老衲以佛家纯阳内力相救。老衲当时正是怀着与你同样的执念,不肯出手相救,结果……终致那□离子散、嗜杀成x_ing,天下生灵涂炭。
老衲清楚记得,当时那襁褓中的婴儿生得极为清秀,脖子上挂着一枚玉佩,便刻着‘千洐’二字。我佛慈悲,如今老衲倾尽所有教授千洐,只不过偿还数年前的这条命债罢了。”
唐忠信听得诧异,沉思片刻,却道:“可大师如今教出一名绝世高手,他若是跟那人一样擅长兵法,岂不是又为天下招来兵祸?”
苦无沉默片刻,声音平静如水:“你我皆知,大战将至,乱世方始。他或许为祸天下;又或许,只有他,能平定这乱世。你又岂知我今日种下的,是福缘,还是祸根?阿弥陀佛,上天既然将他送到老衲面前,老衲不过顺应天意,赌一赌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2更早9点,3更中午12点,4更下午3点!!!
☆、73
一年前。
面前是暗色埕亮的硬木地面,在宫灯照耀下,映出幽暗的光泽,也映出一个久跪不起的身影;鼻翼间是清淡温暖的檀香,填满了空寂而巍峨的大殿,却更显皇家威严的沉静。
慕容湛盯着地面,细长凤眸静如死水。修长身形久久低伏着,比岩石更坚毅。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砰——”茶盏摔碎在距他半丈外的地面,殿内数名侍从“扑通通”悉数跪倒,头埋得极低。
“求朕也没用。”低沉的声音缓而有力,“自太祖建国以来,慕容氏还未出过这等丑事!”
“皇兄!”慕容湛狠狠一磕在地面,再抬起时,已是鲜血长流。
“颜破月与我本无夫妻之实,亦是我遣她走的。一切皆是我胡作妄为,求皇兄责罚我一人!”
皇帝冷冷道:“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好,朕成全你。传旨:诚王罚俸一年,往邕州守皇陵三年;命大理寺即刻缉拿颜破月,杀无赦!”
“皇兄不可!”他厉声道。
皇帝微微色变。
慕容湛察觉失言,却依旧固执的望着皇帝。
皇帝慢慢道:“是朕太纵容,才令你如此放肆行事吗?”
眼见皇帝脸色越来越差,慕容湛深知已瞒不过,深深拜倒:“皇兄,求皇兄开恩,此事的确另有隐情……”
首领太监见状,朝其他人递了眼色,宦官与宫女,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首领太监恭敬的关上了殿门。
慕容湛这才将颜破月是颜朴淙养女,颜朴淙的qín_shòu用心道与皇帝。并称颜破月早已是自己救命恩人步千洐的未婚妻子,只因当日步千洐卷入江湖纷争,导致颜破月孤独无依,自己才代他娶妻,保护颜破月不受颜朴淙毒手。但关于“人丹”的事,慕容湛却只字未提。
“步千洐?”皇帝面色沉静的抬眸,“便是墨官城大破五国联军的平南将军?”
慕容湛心中微微一喜:“正是。他武艺出众、胆略过人,是难得的将才。对我大胥忠心耿耿。”
“放肆!”皇帝重重一拍龙椅,“枉你姓慕容,却没有半点慕容氏的果敢狠绝!颜朴淙贵为九卿,自豢养名女子,何错之有?你既横加干涉与他相争,便该一力承担到底,皇家婚事又岂能儿戏?你对那颜破月一往情深,为何又让与他人?天下谁人受得起我慕容氏的相让?你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慕容湛原本以为道明缘由,皇帝怒火至少缓解,未料他怒火更炽。慕容湛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虽对皇帝的话不能完全赞同,却也无话可说。
皇帝冷冷道:“事关皇家体面,步千洐不能留,颜破月更不能留。”
慕容湛心头一抽,重重一拜,低哑而干涩的声音,仿佛从肺腑深处发出:“皇兄若是不饶了他们x_ing命,湛儿便长跪不起。”
皇帝脸色铁青,一挥袖子骤然起身,离了勤昭殿。
***
连日小雪,令巍峨大气的朱红宫殿,也染上几分冬日的凄迷冷清。
御书房里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到。皇帝靠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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