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健太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片,忽然默默地哭了起来,喃喃道:“白色,多么纯美,多么圣洁,像新娘的白无垢…………可它变成雪铺天盖地落下来的时候,却变得那么可怕,那么冷酷,将所有的生机都掩盖、冻死……变成腐烂的淤泥,化成驱虫的养料……”
唐辉瞠目,不明白大过节的他为什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伊藤健太灌了大半瓶酒,像个孩子一样跪在窗前大哭大叫,长篇累牍地控诉着什么,还满地打滚儿。
唐辉哭笑不得,完全听不懂他的日语,又劝不动他,只好等他哭够了说累了睡着了,才将他抱到沙发上去醒酒。
那一夜伊藤健太反复呼喊着父亲和祖父、曾祖的名字,语气中充满痛苦和绝望,唐辉出于好奇将他的一句梦话录了下来,用app翻译了一下,发现他说的是“爸爸,我应该切腹”。
从那之后,伊藤健太再也没有出现过,river也再没有派人给他做过什么检查。唐辉以为他们的实验出了什么问题,也曾担心过自己的健康,但他派到郑氏的卧底那段时间终于查到了一些关于通查的消息,所以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那边,再没有深究伊藤健太的事情。
“你是说,伊藤健太消失了?他离开了river?”宗铭问道。
“我不知道。”唐辉说,“事实上我十分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那时候我对river的了解还非常肤浅,以为它只是为了钱而进行一些法律所不允许的药物研究而已。后来我慢慢参与到‘彼岸’的事务当中,了解到它们的真实目的,才……总之,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如果伊藤健太那晚所说的话和他一直以来从事的工作有关,我非常怀疑他能不能活着回到美国本土。”
“你怀疑他被river灭口了?”宗铭挑眉问,“river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唐辉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我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基于river对那些‘实验体’的处理态度——‘彼岸’在过去一年多里灭口了几乎所有暴露出来的超级脑,我不觉得他们会放过伊藤健太。”
直到伊藤健太消失,唐辉都没有参与过“彼岸”具体的工作,他只负责通过唐晟掩盖“彼岸”的存在。但2026年初,“彼岸”的负责人怀特联系了他,告诉他一个“实验体”可能出了问题,需要他动用自己的社会关系,协助一个叫胡查理的人将这个实验体控制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唯一的实验体了,“彼岸”并没有像美国的ito研究中心那样止步于动物实验,而是将超级脑改造大规模地使用到了活人身上。
他第一时间致电博伊尔,责问他为什么放任“彼岸”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但博伊尔一改往日挚友般的模样,冷漠地告诉他这是river和ito的决定,作为唐晟的总裁他无权过问一切技术细节。
“不过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我还是可以告诉你,这些实验体都是自愿者。”博伊尔在电话里好整以暇地说,“和你一样,他们都是在了解了这个项目之后主动提出参与实验的。唐,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了,对吗?”
唐辉第一次感觉到刻骨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走入了一个陷阱,而设下陷阱的人,正一点点收紧他脖子上的绳套。
他的直觉是相当准确的,果然,几个月之后,那个胡查理一直跟进的“实验体”死了,不久之后,另一个“实验体”也死了。
秋天到来的时候,他接到了博伊尔的电话,这次,终于轮到他下地狱了。
“他要求我跟进胡查理。”唐辉的脸色变得分外惨白,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愧疚,右手神经质地抖着,“他说事情有了一些不好的变化,警方可能已经察觉了‘实验体’的存在,只有胡查理一个‘观察者’是不够的,必须有个更高一级的人为他‘善后’。”
“‘善后’?”宗铭问道,“你是指‘清扫’?或者说灭口?”
唐辉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说:“是的,灭口,他让我跟进胡查理,在关键的时候杀了他,保护‘彼岸’的秘密不被警方发觉。”
接到电话的时候唐辉简直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博伊尔联系他竟然是想指使他杀人!
虽然他每天都想亲手杀了通查和郑城,但那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可从没想过要杀掉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唐辉不顾博伊尔的警告飞到费城,闯进他的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掉那些无辜的“实验体”,为什么堂而皇之地指使自己谋杀。
博伊尔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态度,尖刻地反问他:“你为river做过什么?你拿了river那么多钱,过去两年多里为‘彼岸’做过多少工作?行政文件?税单?环保审查?笑话!这些事谁不能做?我们为什么要选你?”
博伊尔拍拍他的脸:“亲爱的唐,醒醒吧,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你该清楚river在你身上的投资不仅仅是为了你给‘彼岸’做一个四平八稳的壳子!你在接受ito改造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为这个伟大的项目奉献终身!”
唐辉没料到他竟然露出了这样的嘴脸,愤怒地道:“不!我不接受!我绝不会为了river杀人!我和river的契约受法律约束,我将立刻停止和你们的所有合作!”
“你不会的。”博伊尔冷笑着说,“一旦有实验体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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