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面色铁青,双眸间的震惊始终未曾退去,连架在业物上双刀的力道也减去几分。他还沉浸在岚刚刚那妙到巅峰的一招。
以剑鞘对剑招,真是精妙绝伦的想法啊,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身为剑客,武藏又岂会不知这一招,所包容的眼力、力道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但也因为这份了解,他更加为这样的招式所着迷。
有感到自己心境的变化,武藏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一步。远远的站在岚的正面,依剑而立的武藏,良久才道了一声:“好剑法。”
此时正将左手搭在秋刀之上的岚,却笑着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武藏,我还没出剑呢。”
武藏的目光一凝,他注意到了岚的左手,心中的期待不禁又是兴起,那柄秋刀出鞘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恨自己先前为何要退去,这岂不是路过宝山而不自知。
立在两人身后的小次郎却举起备前长光,目光死死的盯着上面的剑鞘。他还有无数招精妙绝伦的剑法未曾使出,穷极一生所得的岩流在被剑鞘锁住的一刹那,竟也有种无处躲避的无力感。
“哈……哈……”大笑着的小次郎,摘下了那柄不属于自己的剑鞘,随后将备前长光收回到腰际。他并不是输了,再比下去自己也未必就是死的那个。但有些事,走到这一步刚刚好,就像花会有凋落的一天,鸟儿会有归巢的一刻。
心中胜负之念渐淡,小次郎将手中的剑鞘丢回到岚的面前,转身走向了崖边,背对着两人不再言语。
什么意思?岚眨眨眼,他有些不明白小次郎的举动。虽然也曾为自己刚刚的那一招自得不已,但他从未有过片刻的轻松,事实上秋刀出鞘的一刻,才是岚觉得最危险的时候。
“砰。”
武藏用相互交击的双刃,将岚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说道:“别想了,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看看永远停在我们眼前——未曾出现的剑道世界。”
岚的脑中如惊雷闪过,他瞬间就明白了武藏和小次郎的意思。岚自认自己不是天才,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更上一层,他相信武藏和小次郎也能做到。
岚是自信,但并不代表他就傻。在山巅的初战中,没有感觉到武藏和小次郎剑法的明显变化,他也全当是自己明悟了剑心的缘故。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也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意思。活人还有无线的可能,但死人就只有结果了。
想到这个苦涩的念头,岚的双唇一动,道:“你们……”
“喂喂,可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啊!”武藏烦躁的动动肩膀,急切道,“来吧,你这个混蛋,让我看看你的剑。”
岚的心神一凝,瞬间入定。他知道也了解,这两个家伙都是不需要被人同情的存在。握住秋刀的左手不禁一紧,他要准备出剑了。
目光大亮的武藏,突突的往前踏了一步,展开的双刀如电一般攻向岚。武藏自信这是他平生最快的一招,最凌厉的一剑。劈出的左剑,后发先至的右剑,对手可能做出的反应和躲闪,竟被他的剑势笼罩其中。
面对武藏如蛟龙出海般的一击,岚不闪不避的一撞,身形侵入到武藏的剑招中,左手似慢实快的拔出秋刀。只听“锵”的一声,一直被藏在鞘内的秋刀飞身跃出。
温吞的白色寒芒在秋刀身上隐隐闪过,如高山一样铺设开来的凝实气势,针锋相对的攻向武藏,岚要正面破了对方的双剑。
忍着**不去用自己的肉眼观看,小次郎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身后两人的气势。像火一样燃烧,像老虎一样在咆哮的是武藏,无论经过多久的时间,他的身上总是带着这样逼人的气势。
而他的对手,却如一面波澜不惊的大海,将咆哮的武藏包裹在其中,任凭武藏激起水花阵阵,广阔无限的大海至始至终都不见丝毫起伏,只有无声的水流寂静的流过武藏的四周。
一阵轻灵的风声突然拂过水面,平静的水面终于开始翻涌出波浪,海浪似有越拍越急之势,但在最大的浪潮来临之前却已经平息了。
小次郎叹息一声,睁开双眼,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还挺疼。”武藏看向刺入喉咙的秋刀,大大咧咧的笑了一声。
“你死不了?”岚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随后拔出秋刀。喉咙因为它的离去,飞溅出好看的血花,伤口却已经开始用缓慢可见的速度愈合。
“死不了也疼啊。”武藏嘟囔一声,看了着滴在地上的血渍,不免有些肉疼。
“玛德。”岚笑骂了一声,索性收刀入鞘。
“刚刚那一招叫什么?”见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武藏便懒得找东西包扎,而是侧头开始回忆起岚刚刚的一剑。
秋刀来的突然而无序,明明是最不可能发力、出剑的位置,它却像一阵风一样刺过自己的剑幕,直入咽喉。
“不知道。”岚极其干脆的摇摇头,好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再度重复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让剑自己去刺而已。”
让剑自己去刺?听到这个答案的武藏,表情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如此豪迈,笑的如此畅快,“握剑的是我们,杀人的却是剑吗?我们对于剑来说,又是什么?”
此时正有一缕金色光柱,从天际之中的云海洒下,不大的山巅尽没其中。置身其中的岚,眯起眼睛看着这幅奇景,笑答一句:“我就是剑,剑就是天地。”
听不见两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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