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出去休息一会儿。”江悦庭拿过他的笔。
张怀斌动了动身子,腿和腰都有些酸,不过他没埋怨,嘴里念叨着待会儿还要画。
他一出书房就跟温睿炫耀他学画画了。
温睿看了眼江悦庭,让老人学画国画是两人一起琢磨的,不过他假装不知道,惊讶地说:“是吗?您能待得住吗?”
“怎么待不住?画了一下午,我背都弓酸了,你来看,你来看。”张怀斌招呼温睿看他画了一下午的杰作。
温睿很给面子地夸赞了他一番,惹得张怀斌乐不开支。
吃饭的时候张怀斌还在说着画画的事,他喋喋不休,温睿和江悦庭没机会插嘴,只能点头应和。
温睿开他玩笑:“您这又精神了?”
张怀斌笑着摆手:“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温睿适时说了几句话,张怀斌一下子噤了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碗筷,温睿摸不准他的意思,以为自己那些话弄巧成拙了。
张怀斌突然笑了,“我这辈子没怎么读过书,初中毕业就去当学徒,没什么文化。可我丫头不一样,现在想想她和我之间确实也没什么话题可聊,顶多问上几句您今天在家怎么样,身体没哪儿不舒服吧……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没什么可聊的,她们不搭理我实在怪不得她们。”
温睿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听他感叹。
“想想,悦庭说的挺对,不能总指望着她们能凑到我面前陪我唠嗑尽孝心。我自己是得找点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点东西,省得天天混吃等死,只能指着今天吃了什么明天要吃什么过活。你这事儿来了,话自然而然跟着就来了。”
温睿笑笑:“您想得挺透彻。”
张怀斌哼笑没搭话,这俩人又是让他学国画又拐弯抹角给他讲道理,不就是告诉他这个吗?
“有些事就那么着,我姑娘没法儿就着我来,那我就学着提升自己呗。”
温睿:“一个人学国画时间久了容易倦,您到时候可以让张女士给您看看小区里有没有什么老年人国画社团,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说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行,行!”张怀斌一想到回去也有事可做,精神十足。
“不过您腿脚不便,注意点,累了就歇歇,别总站着。有什么坐着捯饬的玩意儿吗?”温睿看向江悦庭,“茶艺行吗?楼下卢老喜欢泡茶,上次拉着我还跟我炫耀他儿子给他送了套紫砂壶,拿来泡乌龙茶最好,把我拉他家去喝了好几杯茶。”
卢老是楼下的独居老人,平日里最喜欢拿着茶壶在小区里转,碰到温睿就和他聊上半天,主要是和温睿说话很舒服,对方的举止和神情都在告诉你,他在认真听。
张怀斌嘀咕:“我不爱喝茶。”
“我知道,泡茶又不是非让您喝。您有空下楼跟我去卢老家看看,正好他一个人在家,平时也无聊,你们家可以聊聊。”
“行吧行吧。”
张怀斌去之前还不清不愿的,可回来的时候还从人那里拿了一小包龙井回来,还非让温睿给他拿紫砂壶泡。
温睿无奈地说:“卢老在那里拉着您说半天,您这一脸严肃又是点头又是应和的,合着一句都没听进去?绿茶不用紫砂壶泡,用玻璃杯。”
张怀斌问:“那我刚才喝得那是什么?”
“铁观音,那一般得用紫砂泡。”
“那个好喝。”
“您品品这个,味道也很好。”温睿说着去了厨房给老人泡茶,和卢老聊久了他对茶也知一二。
张怀斌跟在他后面说个没完,“他泡茶怎么那么麻烦,什么茶匙茶漏品茗杯,摆的满满当当的,还拿水浇壶,动作太多了记不住。我们这泡茶不都泡一遍刮沫儿就行了吗?他那可真够麻烦的,不过味道是真好。”
温睿只好跟他解释,末了感慨:“您这话好在没在卢老面前说,要不然他得把您打出来。”
张怀斌从那天起还真天天往楼下跑,刚开始还让温睿陪着,后来自己就下楼去了。
温睿总担心他说错话惹了爱茶的卢老,没想到卢老倒还挺喜欢张怀斌的,每回老人回来手里都能拿回一小包茶,普洱大红袍碧螺春……不少名贵的茶。
老人说他不要,卢老还不高兴。
温睿愁死了,就那些茶随便一点都得不少钱,他不愿欠人情,想着过年拜年时给卢老送点好茶当礼物。
不过张怀斌也不白拿,他画国画的水平有进步,每次画了不错的就送给对方,礼轻情意重。
俩老头凑在一起玩了一段时间,张怀斌成天都乐乐呵呵的,整个人容光焕发。
和卢老待久了成天品茶品茶,张怀斌还真品出来了滋味,喝口茶不单单能说出这是什么茶,还能说出这味儿到底怎么好,边说边感慨卢老厉害。
“你知道吗?他嘴巴是真刁,他抿一口能给我说出这是哪个山种出的什么茶,你别不信!他真能!他说不同山头种得龙井味也不一样,细微的差别,喝久了就能品出来。”张怀斌说着说着突然安静了。
温睿在给他叠衣服,见他不说话疑惑地问:“怎么了?”
“今天几号了?”
“七月二十九。”温睿知道他又在想回家的事了,刚想说别又胡思乱想,就听老人说,“那明天我得和那老头去钓鱼。”
温睿懵了,“啊?”
“他不会钓鱼,我说我会,他让我有空教他,我这不快走了,干脆明天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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