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梦……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挣扎着想醒来,可再努力也没办法逃开。
他简直要窒息了,他想尖叫,可却像个哑巴,拼尽力气也没法儿出声,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眼睛被人用手捂住了,女人的声音也消失了。
那手很温暖,贴着他的皮肤给他源源不断的热量,暖意渗透到他四肢之中,汇总涌入心脏。
“没事了。”那人轻声说道,紧接着就用有力的臂膀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疼不疼?”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很陌生,但又很熟悉,模糊不清的脸,却让他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他也那么做了。
男人沉默着拿手揩去他脸上的泪,任由他嚎啕,也不知道哭也多久他都哭累了,不停地打着哭嗝,那个人才无奈地说:“好啦好啦,不哭了。”他说着抹干净了他脸上的泪,“乖,不哭了。”
温睿醒来时脸上满是眼泪,他平静地伸手抹了抹脸,指尖濡湿黏腻。
他呆呆地看着手指,他已经很多年没做梦了,更不会在梦里梦到那些事情。
有些事不一遍遍回想,被黑匣子密封起来,似乎是被淡忘了,可人生中总有触动去唤醒那些恶魔,陈年往事便自行爬了上来。
这本应是个噩梦,但有人帮他驱散了阴霾,悉心安慰他,让他不受惊扰,那些记忆似乎不那么可怖了。
夜很静,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转声和背后平稳的呼吸。
他转了个身,江悦庭把他环在怀里,他一动对方在睡梦中不禁皱了皱眉头。
温睿朝向他,伸手勾住了他脖子贴了过去。
江悦庭下意识把手搭在了温睿腰上,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他半掀起眼皮看了眼凑在他面前的人,哑声问:“怎么了?”
“没,换个睡姿。”
“腿不舒服了?”江悦庭闭上眼睛,还处于半梦半醒间,他躺平了身子,把人往自己身上带了带,“趴我身上睡会。”
两人都喜欢右侧卧,这个姿势不易压迫心脏做噩梦,江悦庭小的时候,温睿从后面抱着他,让他窝在自己怀里,后来他大点了就喜欢从背后抱着温睿了,不过他侧卧时身子是伸展的,而温睿蜷缩着,将将一米八的大个子却像婴儿一样蜷着,像是在防御着什么。
江悦庭怕他睡得不舒服说过他很多次,可对方习惯了改不了这个习惯。
温睿半个身子趴在他怀里,一条腿也半弯着搭在他腿上。
江悦庭伸手把他腿往上提了提,困倦地说:“麻了吗?”
温睿不想打扰他睡觉,看了眼自己不雅的睡姿往旁边挪了挪。
“怎么了?”江悦庭察觉到他的意图,睁开了眼睛。
温睿不好意思地笑笑:“吵到你了。”
江悦庭把人拉了回来,“你最近夜里怎么总醒来?心里有事?”
两人基本都是一觉到天亮,这么多年都如此,可这还不到一个月,他哥都已经在夜里醒两次了。
温睿:“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江悦庭已经清醒了一半了,“别敷衍我。”
温睿犹豫了下把梦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江悦庭闻言如鲠在喉,胸口闷闷的。他哥只说过家里人小时候揍过他,但没说细节,这是第一次说。
温睿觉察到他沉默明白他在想什么,抬头亲了他一下,安慰他:“亲一下就不难受了。”
江悦庭哭笑不得,明白他哥不想看他难过,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那再给你亲亲。”
温睿又亲了下他的脸颊,“够了够了,留着明天亲。”
江悦庭温温地笑,“嗯,来日方长。以后……”他顿了顿,“想哭了就哭出来,不要忍着,对身体不好。哭太凶了我哄着你好不好?不然会伤身。”
温睿点点头,他突然感觉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自禁开玩笑说:“老男人大半夜又在作了。”
江悦庭认真地说:“和男朋友撒娇怎么叫作?”
温睿无奈地笑笑,他想了想开始翻旧账:“上次你还这么说我。”
江悦庭沉默了会缓缓开口:“那是说我哥,对男朋友我都是哄着。”
“……你哥心要凉了。”
江悦庭低头亲了亲温睿的耳垂,“哥哥不会生我气的,对不对?”
温睿耳朵一阵酥麻,他捂住耳朵,不好意思地说:“睡觉了,你白天忙了那么久,这会还要被我拉起来说话。”
江悦庭倒不困,年轻人精力旺盛,他现在想陪温睿说说话,但又想到他哥眼睛哭肿了,得好好休息就同意了。
——
温睿醒得很早,他一醒就觉得眼睛很不舒服,照镜子一看,眼皮浮肿,眼里还有红血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哭过。
给老人送行时他都不好意思看张逸秋,好在对方没有下车,毕竟路途遥远,他们怕耽误功夫也没有上楼去坐坐。
温睿把老人所有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张怀斌已经坐到了车里,他站在窗边和人告别:“您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别憋在心里,要告诉我们。”
“嗯,你放心吧,我这次回去就给自己找点事做。我回去了还可以和老卢联系的,你不用担心我。”张怀斌看了眼温睿身边的大男孩,“你们……给我说的话别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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