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着,说些别离之后的经历,两人俱是一番感叹。
到了起居所外墙门口,海棠叮嘱柱子候她一下,便低头朝着院里冲去。
西屋里刘婶子还未回来,这样忙碌的时候,她定然还在后卫司照看伤员。
掌灯,海棠收拾一通,把自己的一应杂物收拾打包,放进一个小小的包袱。
临走前,她留书三封,一封交给武大,算是辞别,一封交给刘秋娥,感谢她的照顾,还有一封,是给元青的辞别信。
她这样不辞而别,一来家中出了噩耗,她实在没心思再留在此处。
二来,她也怕那柳行武再对她纠缠不休。
如今能与柱子相遇,她再不想看到柳行武一眼,这般离开,也是好的。
写完信,海棠环顾屋内一圈,叹口气,灭灯出屋。
这一回,就让她彻底自私到底吧!
门外柱子靠在树下,一如数年前那般,耐心等待着她。
海棠心下欢喜,雀跃着朝他奔去。
城里慌乱不已,流民四起,可海棠却再没了一丝怕意,跟着他就算吃糠咽菜,就算流离失所,就算天涯海角,她也无憾无悔。
柱子接过她的包袱,两手相牵,两人相视一笑,朝前而行。
树影斑驳,马路上渐渐行来一队兵士,领头男人骑马,威风凛凛。
海棠低着头,依靠在柱子身影里,与他们错身而过。
柳行武突然勒马,扭头,视线朝着这一男一女尾随而去。
身侧小兵疑惑道:“都尉大人,为何突然止步?”
半晌,柳行武才转头,揉着眉心,摇头笑道:“许是眼花,错认了一个故人这便走吧!”
人马队伍继续前行
早已走远的海棠拉着柱子问道:“柱子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柱子笑了笑,摸着她头顶打趣道:“你以前的机灵劲儿都跑哪里去了?深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当然是找个客栈休息去!”
海棠心下一阵甜蜜,挨着他更近了些,说道:“柱子哥,以后我跟着你,你去哪里,都不许把我丢了,好不好?”
柱子停下来,握紧她双手,低头柔声道:“以后我去哪里,我带着你,不跟你分开!”
眼前男人神情认真,少年时的那股倔劲全化成了满腔的柔情。
海棠笑着,又落了泪。
夜深,客栈酒楼灯火熄灭,经了几番动荡,西河城里再没了昔日的繁荣热闹。
两人寻寻觅觅一番,半夜时分总算在一偏街处找到一个小客栈。
只是房舍只有一间,这刻也没了别的去处,两人只能将就着暂住一宿再说。
客栈不大,只有二层小楼,偏头拐角处是仅有的一个空房。
小二领着他们进门,看在柱子给的赏钱多,殷勤的又去给他们张罗热水。
桐油灯盏渐渐亮堂,海棠把屋子打量一番,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榻并一张进门的屏风外,这屋子里竟然再没了东西。小的一眼就看清布局。
柱子放下包袱,倒了杯水给她送去,自责道:“今日太晚,咱们先就将住一宿,明日咱们再换个地方,可好?”
海棠接过水,嗔道:“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干嘛要换地方,这里挺好,就是只有一张床,不够咱们睡的。”
柱子突然红了脸庞,结巴道:“你你睡床榻,我在这桌案上趴睡一宿就好。”
海棠噗呲一声笑道:“傻子,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出病来”
正说话间,小二叩门,是送热水来了。
柱子帮着安置好热水,转头道:“我去门外,你洗好再叫我。”
说完也不待海棠回话,竟然自顾自跑出去了。
海棠颔首,望着雾气氤氲的水桶,心里冒起丝丝暖意。
打开包袱,拿出换洗衣裳置于床头。
脱了柱子披在他身上的外袍,内里衣裳早已凌乱破败不堪。
海棠三两下剥干净,一头埋进了木桶里。
水温正好,水桶也足够宽大,洗漱起来倒也方便。
屋外寒气瘆人,海棠不敢让柱子在外等太久,一盏茶工夫她已换好衣裳,唤了柱子进来。
屋里水汽氤氲,携裹着浴后的清新香味儿,溢满陋室。
海棠正擦着头发,见柱子红了脸,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问道:“柱子哥,你干啥呢?要不嫌弃我脏,这水你也泡泡吧,现在水也精贵,要那小二的再换一桶水,他定要说难听话的。”
柱子点点头,却依旧杵在那里不动。
海棠手顿了顿,恍然明白过来,“那柱子哥,你在屋子里洗漱,我去门外等你!”
说完拿了布巾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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